“我妈那里……”楼若淳还在担心别的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会告诉她的，但同样的，你也得养好身体，不然我也瞒不了多久。”付夜白和她交换着条件。

        楼若淳只好乖巧的点头。

        付染染也赶了过来，听说情况后，特别担心，吩咐这吩咐那的，希望能把楼若淳给照顾好。

        付夜白基本常驻医院了，这样一来，和龙雅熙见面的次数也就多了。

        不过好几次都是龙雅熙亲自去探望楼若淳的，她的出现让楼若淳很是意外，也很紧张。

        好在龙雅熙表现得比较温和，完全没有了从前的锋芒。

        两人难得能聊一会儿，付夜白被医生叫走去取报告了。

        龙雅熙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也挺尴尬的，便打算起身道别。

        可楼若淳却叫住了她，“龙小姐，我们能谈谈吗？”

        “……谈什么？”龙雅熙有点不理解。

        “是这样的……”楼若淳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这些事情积压在她心里太久，她不说，怕自己再没机会说了。

        她怕自己也和姐姐一样，突然就离开了。

        那些由自己所带来的错误，便没人去化解。

        “我知道，你和夜白是青梅竹马，一切都只是因为我的出现，才导致你们分开，关于这一点，我很对不起你。”

        龙雅熙从没想过自己能听到这些话，或许以前她还很想听到这些，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了。

        好像很多事情都已经淡了，看开了，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她想打断楼若淳的话，可她说得很坚持，“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就没想过要破坏你和付夜白的感情，我也从没想过要嫁给他，至于为什么展成这样，我也说不清楚，但我想跟你说的是，我和夜白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之间除了那一层婚姻关系，再没任何关系，他的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你。”

        “够了。”龙雅熙还是没忍住打断了她，语气也有些急切，“  你是病人，应该好好养病，不要去想这些问题，况且都已经过去了。”

        她看了看楼若淳，楼若淳已经默默的流着泪了。

        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罢了，像极了当年失魂落魄的自己。

        龙雅熙起了一丝怜悯之心，缓了缓语气劝道，“付夜白，他是个很负责任的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既然选择了你，你就应该相信他，而不是说出这样的话，从前是我不懂事，过多的纠缠你们，我为我的行为跟你道歉，也请你放心，以后我绝不会再干扰你们，所以请你安心的养病吧。”

        “对不起……”

        龙雅熙转身便走，不愿再做任何停留。

        而病房里的楼若淳，却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哪怕没人听见，她也想说，因为这样，她可能会好受一点。

        ***

        沈少恭刚结束学术交流大会回国，谢意就来找他了。

        办公室里，沈少恭亲自给谢意泡了茶。

        谢意哪有什么闲心喝茶，直接说明来意。

        听了谢意的请求后，沈少恭有点意外，“秦主任在医院有些年头了，是个有经验的医生，特别是五年前，他参与了龙卿卿的搭桥手术，我才和董事会提议升职的。”

        又是五年前，谢意蹙着眉问道，“我也希望是我多想了，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想看看当年的病历。”

        沈少恭想了一下后还是同意了，因为他信得过谢意。

        他亲自陪着谢意去调了当年的资料来看，上面的资料在自然比谢意上次查的要多。

        楼若霜也真的是楼若淳的姐姐，几张资料上清晰的签了字。

        楼若霜住院四个月，等到了合适的供体，手术也安排上了行程。

        根据档案记录来看，给楼若霜手术的医生都是沈氏医院的得力医生。

        而秦主任当时也是楼若霜的主治医生。

        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谢意看到了重点。

        楼若霜拒绝进入手术室，同时手术终止，她亲自签了放弃手术的协议，接受自然死亡。

        一个病人，如若真的要放弃治疗，不可能在住院四个多月后才做这样的决定。

        沈少恭也觉得奇怪，“我记得当年这个案例的成功率可是比龙卿卿哪一个案例要高很多的，为什么她要放弃呢？”

        经过沈少恭这么一提，谢意才联想起来，这两个案例是在同一时间并行的案例。

        龙卿卿和楼若霜几乎是一前一后的进了医院，都是同样的病情，所以经常会被拿出来共同探讨，沈少恭当年也是参与探讨的，所以记忆深刻，毕竟龙卿卿是好友的女儿，他很关注。

        谢意又急忙查了一下龙卿卿当年的情况，根据档案上的记录，龙卿卿是在楼若霜拒绝手术后的当天下午就做了手术。

        重点是更换的那颗心脏，居然就是楼若霜放弃的那一颗！

        好像有什么东西渐渐变得明朗起来，谢意和沈少恭相互看了看，有一些难以言明的情绪在交织着。

        沈少恭难得拿出了烟问谢意，“不介意我抽支烟吧？”

        “不介意。”

        沈少恭点了烟后却没抽，只是任由它在指尖燃烧着。

        谢意把事情的真相一点点的揭露出来，“比起楼若霜，龙卿卿的病情更容易让医生们关注，毕竟龙卿卿的背后是整个龙家，牵扯的利益之大，是他们所不能想象的，一个小小的楼若霜，自然不会被放在眼里，哪怕她煎熬的等了四个月，等到了这个适合她的心脏，她也放弃了，若说秦主任在这其中没有参与过，我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生这样的事情，我也有责任，但我敢肯定的是，我的朋友龙夜爵夫妻俩没有参与过，就连当初做手术的时候，他们都还在国外奔波寻找合适的供体，如果真动用龙家的权势去强取豪夺的话，他们完全不必要去四处奔波寻找供体。”

        经过沈少恭这么一说，谢意又想到了那日龙卿卿和他说的话。

        龙卿卿说，当天是她亲自签下的同意书，那个时候她没有任何犹豫，只想着快点救活自己的妹妹。

        可谢意不知道，她有没有参与到这一件潜规则事件中来。

        沈少恭手中的烟也燃到了尽头，灼了一下他的手，他急忙丢到了烟灰缸里，这才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去查清楚这件事情。”

        谢意其实很尊重沈少恭，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便点了头。

        从他办公室出来，他站在阳台上吹了好一会儿的冷风，才拿出手机给龙雅熙打电话，“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

        龙雅熙虽然奇怪，但也同意了。

        和唐绵绵说了一声后就出门去赴约了。

        这一次的餐厅是谢意亲自挑选的，虽比不得御食园那样的高级食府，可也很有特色。

        灯光很暖，长长的吊灯几乎就在他们的头顶，把人的表情都照得清清楚楚。

        龙雅熙起初还有点不习惯，自我调侃的道，“这个灯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像电影里审问犯人一样。”

        谢意给她倒水的动作都一顿，然后蹙眉看了看那灯，建议道，“要不换个地方吧？”

        “没事，我觉得这里也挺不错的，很安静，适合两个人呆。”说完她自己又害羞不敢去看谢意。

        谢意喝了一大杯冰水。

        龙雅熙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饭菜上来后，他亲手给她剥虾。

        其实龙雅熙觉得这种行为要很亲密的人才会有。

        谢意自己到是解释了，“你别拘谨，我是被我妈训练出来的，她常要求我要有绅士风度，要知道女士优先，比如虾这种食物，能代劳就代劳了。”

        “伯母真是个优雅的人，一看就是那种大户人家的掌上明珠呢。”龙雅熙吐了吐舌头，“和她比起来，我真的是差太远了。”

        “她一辈子修身养性习惯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就的。”

        说起这个，龙雅熙到是好奇起来，“那你父亲呢？其实一直没好问，但看到伯母那么优雅，总觉得你父亲应该也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那你大概是多想了。”谢意将剥好的虾整齐的摆放在骨瓷碟里地过去给她，“我对父亲的记忆比较淡薄，但记忆里，他从不是什么风度翩翩的公子，而是一个……嗯，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渣男吧。”

        龙雅熙，“……”

        她尴尬得一比，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谢意到是很坦然，“我可没夸张，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是我多问了。”龙雅熙只好找台阶下。

        “你不用拘谨，如若有机会，以后我慢慢和你说。”

        这句话，龙雅熙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含糊其辞的用其他的话去掩盖，“这个虾很好吃，你也吃一点，别光顾着给我剥。”

        “好。”谢意又温和的笑了起来。

        两人聊了一会，说起了卿卿的情况。

        谢意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五年前的情况，“当年卿卿的情况比现在要差很多，不也成功了吗？说起来还是那颗心脏来得及时，虽然和卿卿的不是很配，但至少帮她延了五年。”

        “是啊，当时我觉得是老天爷在帮我挽留妹妹，所以秦医生和我一说，我想也没想就同意了，立马签了字，说起来我当年真有些胆大，那么大的事情，我都敢做了决定。”龙雅熙不胜唏嘘了一番，“如果当年的事情放到现在，可能我真没那么大魄力了。”

        “秦医生？”

        “哦，就是我妹妹的主治医生，当年他是主要医生之一，很多事情都是她在和我们家沟通，你也知道的，沈叔叔虽然也很优秀，可他并不擅长胸外科。”

        “这倒也是，秦医生就是现在的秦主任吧？”

        “嗯，就是他。”龙雅熙肯定的点点头，“当年我爸妈就好好的谢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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