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十殿皇朝时期传承下来的超级豪门，秦家和宋家在当今魔朝一直比较稳。不站队，不划阵营，除了秦无咎兄弟破戒支持当今魔皇之外，其实一般时候从不明确支持哪位皇子。

这是稳妥之举，免得站错了阵营，将来被新皇反攻倒算。

小家族小势力没有独立自主的资格，但秦家和宋家不同，没人能逼他们表态。

而且两家也一直公开表示：只效忠于魔皇本人。

所以哪位太子或皇子一开始虽然会骂他们老滑头，可一旦自己上位成为魔皇了，反倒觉得这两家还不错。因为只要成了新皇，马上会得到秦、宋这两个超级豪门的全力支持，哪个魔皇也不会真正找他们的麻烦。

这是立场不同所决定的。身为皇子的时候，他们暗恨秦宋不支持；一旦成为皇帝，当然觉得两家不支持皇子是对的，哪怕那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如直接支持皇帝本人更稳妥。

可是，秦无咎兄弟对当今魔皇的支持，打破了这个传统。所以当新的夺嫡之争开始的时候，无论皇太子还是晋王都在争取秦家的支持。

理由很简单——别说自己绝对中立，当年你能支持身为皇子的老爹，现在怎么就不能支持我？

有些老规矩一旦破了，就不好再收回来。

至于说年岁，魔族寿元普遍远大于人族，秦尧父叔事实上年龄也当然超过母亲唐剑心很多，这在反向界里很正常。事实上就算是身为皇子的晋王，年龄也是大于唐剑心的，只是宿体显得年轻。

总之在晋王寻求支持的时候，当时秦家的老王爷、也就是秦尧爷爷当然不愿再趟浑水，而秦尧父叔也拒绝再掺和这种事。结果，也就把晋王给得罪了。

皇太子还好一些，因为魔皇既然立牠为太子，就意味着魔皇是支持这个长子的；魔皇支持的，秦家和宋家也顺便表示态度上的倾斜，这没毛病。

所以在花溪客栈的时候，皇太子也很给秦无缺面子。谈不上对秦家有什么感恩，但是至少秦家更偏向牠，不能将之撵到对面二弟晋王的身边。

但是对于晋王来说，牠可就有些着急了——自己手头资源少，在储位上又天然处于劣势，若是秦宋这种超级豪门再偏向皇太子，自己形势就太不利了。

所以在二十年前，当秦无咎和唐剑心的关系一旦公布而天下哗然的时候，胡阳家族等十几个家族群起而攻之，而晋王为首的那个派系更是不遗余力。

甚至在那次围剿秦无咎和唐剑心的终极一战，真正出力最大、杀伤力最强的一帮神秘刺客，应该就是晋王的手下。

当时魔朝大军虽然也出动了，但是大家都知道分寸，就算会对血龙皇唐剑心下死手，也不至于对秦家世子秦无咎真正动狠。连带队的将军都知道秦无咎和魔皇陛下关系很好，所以也只是走个样子。

也正是因为这个，秦无咎也在保护老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来越自信。当时唐剑心已经怀了秦尧，秦无咎护妻兼护子的心切，所以拼着受伤也无所谓。而在内心深处有个底线——反正魔朝官军也不会真正杀死老子，大不了被活捉之后交给魔皇，关个几年最终还得打回家族里面“闭门思过”，不怕。

但哪知道最后的打击之中，有人真正下了狠手。正规军里面竟然出现了一群带着金属面具的超级高手，给了秦无咎致命一击。

再往后，魔魂残缺的秦无咎就被弟弟救走，而受伤的唐剑心也仓促逃到了正界，出来之后就是见龙湖，以及后来收养秦尧的孤儿院……就这样。

总之，胡阳家族那些势力已经凋零大半，现在真正对手就是晋王一系。

而且当初唐剑心受伤，身在母腹之中的秦尧险些就流产了。可以说，在秦尧尚未出世的时候，就险些被晋王给谋杀了，这仇可真尼玛不能忘。

只不过，现在晋王的气运似乎还不错。

“原本晋王一系希望还不大，可现在皇太子死了。”秦无缺也有些伤神，“魔皇子嗣稀少，另一位公主殿下又是个不问世事、不求权势的，所以晋王现在基本上确定要成为新的皇储了。”

皇太子的死，竟然就这么便宜了秦家的死对头。而且这形势是无解的，毕竟魔皇膝下有治世之才和功利之心的，就这么一个儿子了。

偏偏魔皇的年岁日高，寿元将尽。

“秦家的未来，难啊。”秦无缺也相当伤神。老爸死了，老哥死了，他一个人扛着整个秦家，其实是步履艰难的。若是下一任魔皇再跟秦家死磕，秦家注定要完。

唐剑心：“其实十殿皇朝结束，那次皇权更迭时期，留下的十殿豪门不止是秦宋两家。但是其余几家，都在这一次次的大动荡之中跌落了。下一次，会是秦家吗。”

“乌鸦嘴，说点好听的不行？”秦无缺苦笑摇头。

唐剑心语气不满：“随便你，继续向你那个混账魔皇效愚忠去吧，我们反正要走了。对了，不久会有绿洲王族的人来索要二斤血壤，你给他们。”

什么？秦无缺像是弹簧一样蹦了起来，难得失态一次：“凭什么？！”

“我答应了白颍川。”

你答应管我鸟事？但是看着唐剑心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秦无缺只能恨恨然认倒霉。

秦尧饶有兴致地看了看秦无缺，笑着在这位老叔的上臂拍了拍表示同情。

……

次日中午，在秦尧他们正在进发的赤血长城方向。

强大雄伟的钉龙关已经被击碎，此段长城已经是一片狼藉。甚至，长城上面空无一人，到处都是啃噬干净或者不太干净的尸骨。

不管是人族还是魔族宿体，又或者是魔族的魔魂，幸免者寥寥。

山风吹过，越显苍凉。

“比想象中还惨。”秦尧摇头叹息。虽然这长城曾经给他制造了巨大的麻烦，但看到这些人族或魔族被兽类吞噬的惨景，还是不免有些物伤其类之感。

说到底，古兽来得太快，快到任何一地都无暇防备，哪怕赤血长城也是一样。火灵儿直奔魔京方向，路过长城时候倒是落下通报了消息。但是那段长城的守军将消息一段段传递到钉龙关的时候，古兽已经到了关下，怎么防备？

大阵倒是开启了，但是没用。五六千头强大的古兽一拥而上，特别是拥有天犼这种近乎巨龙实力的可怕异兽，连天级阵法都没用。

“看这个……”秦尧大步来到一处城墙垛子下，一副铁甲沾满血污散落在地，露出了里面被兽类啃噬一光的骨架。而在骨架的身边，是一张巨大的铁弓，“长城副将赫连帖木儿的长弓，当初跟我战过一阵。虽然很二，但也挺勇猛的一个家伙。”

但是现在，赫连帖木儿的宿体成了这样，其本体魔魂恐怕也应该已经完了。

更让人感到无奈的是，留下的兽类尸体相当少，意味着古兽近乎完胜。

而这些古兽在长城上吃了这么多守军的血肉和魂魄之后，不知现在是否又变强了一些呢？

不可想象。

可叹啊，赤血长城这种防御工事、钉龙关这样的千年雄城都挡不住兽潮侵袭，那么魔朝腹地的那些城市呢？

唐剑心遥望内地，虽然下面是一望无际的缓冲区，距离真正人口密集的几座城池还有很远的距离，但是考虑到兽潮的奔袭速度，现在应该已经抵达第九城或第十城了吧？

可以想象又会是何等的一场杀戮。

在这种庞大的兽潮军队面前，只有魔京或许能抵抗一段时间，而三大都会都扛不住。至于说外围的27城，只能是被践踏的对象。

可以说前面的第九或第十城而且会更惨，因为那里已经不仅仅是军士，同时还有大量的百姓。而后，就是一路直奔更核心的腹地，杀戮不止……

唐剑心：“快走吧，看看能不能追上去杀一阵。兽潮是大部队行进，速度不如我们快；再加上它们会屠城，所以也会耽误时间。”

虽然此前唐剑心就说过，这件事是因她而起，所以她不能置身事外，但唐小虞还是觉得姐姐太过于积极：“杀的好像是你的子民一样，人家理你不？”

“不管它。”唐剑心说着加速冲下了钉龙关。

唐小虞撇了撇嘴：“血龙皇去救魔皇的子民，听起来可真够滑稽的。”

继续向前疾行，由于是在空中走直线，所以比当初秦尧逃亡过来的时候路途更短。

只不过当抵达第九城的时候，大家还是晚了一步。

“这群畜生！”宇文述学气得破口骂了出来。

太惨了，整整一座城市成了一片瓦砾场。城内四五十万人，但现在一个都没了，连家畜都不留一头。

到处能见到的只有骨骼和没吃干净的尸体，令人作呕。宇文述学已经开始反胃了，连秦尧都觉得胃气往上冲。

屠城，其实他也曾想过，但现实的场景还是这么难以接受，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范围。

因为这不是正常意义的屠城，这是野兽的狂欢，大规模吃人。

“照这种速度，魔朝能支撑多久？”秦尧忧虑重重，“其实老妈的想法是对的，要是现在袖手旁观，将来兽潮在魔朝腹地吃完之后，肯定会向外蔓延。到时候，冰野长城也同样挡不住古兽的步伐，那么莽荒雪域上的各个族类同样难以幸免。这是个唇亡齿寒的道理，很简单。”

而就在这时候，唐剑心忽然咦了一声，在一片草垛下看到了一个稀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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