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丽，丽丽赶紧起来了。”大半夜的，李德佑担心喊声吵到老太太和小孩，快步跑到房间小声喊醒老伴。

    （秦省地区一般人年龄大了，不管是两口子还是亲邻，一般称呼都是喊孩子的名字，这里的丽丽是指李文大姐李丽的小名。）

    “咋了？人乏的跟啥一样，你大半夜神经兮兮的。”王春梅睡眼朦胧，翻过身抱怨。

    “赶紧起来，小龙刚过来，说叔怕是不行了，喊你赶紧去呢！”李德佑也没争论，着急的说道。

    “啥！”

    王春梅大吃一惊，猛的从炕上坐了起来，睡意顿时全无。

    听李德佑说娘家兄弟还在前堂没走，赶紧披上一件外套，耷拉着鞋子小跑了出去。

    “咚！咚咚！”

    李德佑来到李文房子门前，小声的敲了敲房门。

    “谁啊？”

    已经睡下的李文被轻轻的敲门声惊醒。

    “阿文，是我。”李德佑敲了敲门回道。

    “爸，怎么了？”李文嘴里问着，穿上鞋走了出来。

    “唉！你舅爷可能不行了，你大舅刚过来了，喊你和你妈过去，说你舅爷想见见你。”李德佑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

    “啥？”

    “今天去时不是还好好的，我还搭了一下脉，还挺好，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李文大吃一惊。

    “先不说了，赶紧走吧！”李德佑赶紧催促。

    “行，我去开车。”

    李文穿好鞋，来到前院时，见母亲和大舅已经走了。

    等李文急匆匆来到门口，门外值班的安保赶紧跑过来汇报。

    “老板，已经安排人去开车了，您稍等一会儿。”

    “嗯！不错。”

    几分钟后，车灯照亮了李文家门口的巷子，李文和父亲急匆匆上车朝外公家赶去。

    四五分钟后，李文通过车灯远远看见大舅王小龙正骑着自行车带着母亲赶路。

    “滴滴滴！”

    “妈，快上车。大舅，你也坐上来，自行车我让人跟着后面骑来。”李文按下车窗朝路边躲避的大舅喊道。

    “好好好！”

    王小龙也五十的人了，来回十几公里路，骑的又急，也累的慌，听见有小汽车坐，赶紧答应。

    “小周，你下去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地方你应该知道。”李文看了一眼前面副驾驶的助理。

    “好的，老板！”

    等大舅王小龙和母亲上车，李文一声招呼，汽车一溜烟消失在黑夜里。

    等李文走后，助理小周看着手里攥着的二八大杠，直接生无可恋。原因就是他不会骑自行车啊！

    小周出生在香岛，是李文培养的精英，出门最低都出租车，哪见过这种二八大杠，更别说骑了。

    “唉！”

    “推吧！”

    发完牢骚，小周有些害怕的看了看漆黑的夜晚，也不敢多停，推着自行车小跑了起来。

    等李文驱车来到外公家门口时，外公家门口已经人群涌动了。

    看见李文车子过来，众人也都知道，主动让开了一条道。

    “八叔、十三叔、九婶、大哥，三哥！”王春梅一家下车后看见四周的人群一阵问候。

    这些人都是李文外公家的未出五服族亲，老人家不好了，大家都赶着来送最后一程。

    “梅子，不说了，赶紧跟娃给进走。我七哥这会儿不太好，还在里面等着给你说话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赶紧招呼的说道。

    “哦！”

    李文和王春梅听言也不在多说，朝屋里小跑着过去。

    李文和母亲跑进房间时，房间里此时也已经围满了儿孙，都在老人炕前伺候着。

    众人见李文和母亲王春梅进来，纷纷让开，让两人近前。

    “爸！”

    “舅爷！”

    （这里的舅爷指得是舅舅家的爷爷，不是父亲的舅舅。）

    李文看着亮色煞白的外公，心里不由得一酸，伸手拉住外公手腕，想看看脉象怎么样。

    “唉！”

    搭上手的一瞬间，李文心中仿佛卸了气一样，老人的脉，摸不着了。

    “娃，不用摸了，老爷子没有脉了。”炕的另一头，一位背着药箱的老人叹气说道。

    看着喘着粗气直愣愣望着自己的外公，李文轻轻放下老人冰凉的胳膊，拉过一角被子给老人盖住。

    虽然礼节上，作为外孙有些话不该李文问，但是李文看着老人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大舅，昨天我来时我外公不是还好好的么，晚上怎么成这了？”李文看着一旁低声垂泪的大舅，哀声问道。

    “唉！”

    “你舅爷这几个月身体一直不太好，也没出过门，最近恢复的不错，下午硬要出去转转。

    回家后靠在墙上晒太阳，不小心跌了一跤，当时也没啥感觉，就安顿着回去歇下了。

    晚上十一点多我上厕所时看你爷脸色不怎么好，就赶紧找大夫。大夫来了说不怎么好，让我给你爷吃了一片你给的那个参片，你爷清醒后说想见你和你妈，我就赶紧叫你们了。”大舅王小龙低声说道。

    听完大舅的解释李文点了点头，他知道这种情况谁都没办法预料，也没有在说什么。

    “爸、爸，爸喔！你不是想见我跟阿文么，我跟娃来了，你咋不念传了？”一旁的王春梅此刻已经哭成了泪人，不停的呼喊着老父亲。

    随着王春梅的哭喊声，屋子里一时间也哭声四起。

    李文看着疼爱自己外公，此时也红了眼眶。

    沉默了一会儿，李文看着一旁已经哭成泪人的母亲，担心身体扛不住，轻轻搂住母亲，让其靠在自己身上。

    “咳咳咳！”

    也不知道是哭喊声，还是回光返照，老爷子咳嗽了几声，原本煞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了一点，竟然微微起身把头靠在墙上。

    李文看着老人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此时心里还是忍不住咯噔一下，他知道这是老人的最后一股气。

    “春梅你来看爹来了，阿文也来了。”老爷子歪了歪头看着炕边的儿孙。

    “爸，舅爷！”

    “春梅，阿文，你们不要怪你舅，你舅他们没本事，这些年爷对得住爷，也对得住你舅婆。

    这些年爷享了我孙的福了，七十八了，值了。

    小龙，爹以后不在了，你们几个以后要团结，有阿文和春梅在，我不担心你们吃不上饭，兄弟们还是要团～结！”

    老人团结两个字还没说完就已经咽气了。

    “爸！”

    “舅爷！”

    “爷！”

    ………

    随着老人停止呼吸，房子内外跪倒一片，众人此刻把对老人的思念和愧疚化成哭声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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