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领证……”

  这句话，林侑已经想对她说很久了。

  久到三年半前，她们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

  她没有说。

  那会儿她还不知道她的过去，

  也不知道她的家长里短，

  更不知道，

  她没有言说的朋友们会有多么的厉害。

  就像是皎洁的明月，

  光是月色照落在了身上，

  就已经是足够的幸运。

  那时的她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对她的月亮说：

  “我想娶你，想和你一辈子，想正大光明拥有你的全部……”

  等她终于有了勇气，

  等她已经确定她们可以无畏世俗的永远走下去时，

  她的月亮却将那份光泽从她的身上收走……

  ……

  是的，

  她的月亮飞走了。

  ……

  “林侑，我们分手吧。”

  短短落下的话，让这颗心难过了整整三年，也迷茫了整整三年。

  从失魂落魄的逃避，

  到默默关注，

  可怜兮兮的伴着往昔的回忆寂寞度日。

  她不得不承认，

  原来她真的好爱她……

  原来，

  没有任何一个人，

  能够代替她的月亮了……

  清淡的玫瑰香萦绕在鼻尖，日思夜想如梦似幻缠绵刻骨的温度真真切切的落在怀中。

  林侑放下了年少时的踟蹰与小心翼翼，大胆对怀里的人倾诉着自己炽热的爱意。

  “宋倾欢，我爱你……”

  手中的衬衣被随手放在了衣柜里，

  她深情注视着宋倾欢的眼眸，气息深沉，一字一顿。

  宋倾欢愣了一下，水润的桃花眼微仰着对视着林侑的眼睛。

  看着那双深情炽热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宋倾欢笑了一下，素手抚上林侑的下颌，红唇微张：

  “有多爱？”

  同往常漫不经心的轻熟妩媚不一样。

  此时的宋倾欢，那眼里惯常泛着点儿散漫笑意的深处，带着一丝不起眼的期待和眷恋。

  她似乎能感受到身前那人砰砰跳动的心跳声，

  轻盈，

  却又足够震耳欲聋。

  “很爱，很爱……”爱到再失去你一次，这颗心就真的会死掉的那种。

  “我想娶你，想和你一辈子……”林侑认真说道。

  “这是求婚吗？”

  宋倾欢对视着咫尺之间的林侑，轻声细语。

  林侑摇了摇头，手覆上宋倾欢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背，将其轻轻握在掌心，

  “不，是表白。”

  “姐姐，对不起，直到今天，我才向你坦白自己的心意。”

  林侑阖下眼眸，语气认真中又带着愧疚。这句话，她本应该在三年前对她说的。

  如果她能坚定自己的爱意，如果她能勇敢地不去逃避，去尝试了解她的一切，这三年，她们是不是就不会分开……

  林侑不自禁咬住下唇。

  宋倾欢深邃的眼眸注视着眼前的林侑，指腹触在林侑抿着的唇间，语气温柔：“别咬了，会痛的。”

  像是一捧温水，包容住小鹿迷失在深林般的心跳。

  林侑抬眸时略显失魂，声音呢喃：“姐姐……”

  宋倾欢轻点脚尖，修长的天鹅颈仰起，双手环住林侑的肩膀，红唇吻在林侑那略显干燥的唇上。

  “唔……”

  同往常让人迷恋失魂、任由欲望所淹没的吻不同。

  唇间摩挲碾点的触感，像是一场无声的春雨洗涤着林侑枯燥难耐的心。

  向来恣意火热的人儿，将自己最盛情的爱意，揉碎在这场温柔到极致的吻里。

  林侑的眼角沁出泪水。

  她闭着眼，拥抱着她轻轻回吻。

  几分钟后，

  宋倾欢睁开微微动了情的潋滟迷离的眸子，整个人懒懒地靠在林侑怀中，呼吸声还带着点儿细软的喘。

  “除了表白，还有呢？”

  林侑睁开眼，环在她背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柔顺的发丝。

  “还有……求婚。”可是，她还没买戒指。

  这些天剧本还没上映，没发片酬，林侑上次给了家里一笔钱后，现在卡里只存了几万，还不够买戒指的。

  虽然不必要买最贵的，但林侑还是想努力为她挑选一个最心仪的，因此几万是远远不够的。

  看来过几天得多接几个拍摄的单子，赚几笔钱才行。

  林侑暗自思考着。

  宋倾欢抚开林侑不自禁微微拧起的眉峰。

  “别急，阿侑。”

  “今年的夏天，我们一起创造一场，属于我们的梦吧。”

  宋倾欢轻轻说着，璀璨含情的桃花眼里像是撒落了漫天的星光。

  她似乎早已确定了她的心意，也似乎早就知晓了她的犹豫。

  间杂着吐息的低语，犹如月色下平静地包容着一切谷中生机的湖泊……

  让人不由自主地安下心来，肆意沉溺……

  今年的夏天么。

  林侑默了两秒，缓缓应道：“好……”

  时间够了。

  就让那盛夏的夜晚，

  再落一次灿烂的流星雨吧……

  晴朗的日光透过敞开的窗户，带着冬日微寒的风吹拂发梢。

  她们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彼此倒映里的自己，又透过这层晶黑的倒映，心跳共鸣。

  窗外响起不远处孩童的吵闹声。

  窗前的枝头落下几只麻雀，好奇地看着她们对视无声。

  只是片刻，林侑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宋倾欢的后脑勺，栗色长卷发似溪流在林侑的手背处分叉，她微微施力，将宋倾欢整个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林侑闭上眼，呼吸着鼻尖女人温热清香，心里无限满足。

  ‘姐姐，好想就这样抱着你，抱一辈子……’

  ……

  “好了没有？”

  “没有。”

  “现在抱够了，晚上就不给抱了哦。”

  “……”

  林侑眉头一挑，有些委屈地埋在她颈肩儒糯道：

  “晚上为什么不给抱了？明明你是我的女朋友呢……”

  “太热了。”

  “冬天夜晚凉，热点不好吗？”

  林侑还是舍不得自己的福利。

  “不好。”

  宋倾欢温软的指尖点开林侑的额头。

  一双含情的桃花眼波动着蛊惑人心的涟漪，红唇晶莹剔透，上下阖动。

  “好吧……”

  林侑无奈地松开了箍在她脊背处的手，松松地落在女人的水蛇腰处。

  耷拉下来的眼睑透着几分无辜与可怜。

  宋倾欢哼出一声轻笑，嗔道：“缠人精~”

  林侑心跳又漏了一拍。

  这一声轻笑，犹如弯弯绕绕的蜜糖滴进耳廓，多情妩媚，实在叫人神魂颠倒。

  林侑任由她的手指点在额头上，撑起些距离，她咧开整齐洁白的唇齿，纠正道：

  “是忠诚小狗，阿侑，永远是姐姐最忠诚的小狗。”

  “噗……”

  宋倾欢忍不住扯了扯林侑腮帮子上的软肉，憋着笑道：“那你叫几声听听，我想听忠诚小狗是怎么叫的。”

  林侑挤眉弄眼地凑到她身前，嘴里低低呼出幼年小狗的叫声：

  “唔汪——”

  叫的人没什么，听的人却不好意思得羞红了耳廓。

  宋倾欢伸手遮在林侑的唇上，桃花眼羞赧地瞪了瞪她。

  吐出的清香比酒香还让人微醺。

  “你怎么还真叫？”

  林侑吻了一下遮在她唇上的手，将她拿下放在胸膛。

  笑道：“因为是忠诚小狗啊，主人要好好爱护才是。”

  宋倾欢回握了握在林侑掌心里的手，轻轻荡漾的眼波，带着风情万种的蛊惑。

  女人本就烈焰红唇，覆上一层如春雨浸润过的水膜，显得更为娇艳欲滴。

  她看着林侑，眼里带着微闪的亮光：“那小狗要乖乖听话，不能自己走丢哦……”

  “不会的。”

  宋倾欢低低的话音刚落下，林侑认真而坚定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小狗的心在这里，再也不会走丢了。”

  宋倾欢怔怔地看了会儿林侑，她放下手，回揽住林侑纤瘦而矫健的腰身，将自己的脑袋贴上林侑的胸膛。

  听着耳边蓬勃有力的心跳声，她的心里已然确定了答案。

  只要是你，

  永远都不晚的。

  宋倾欢心道。

  林侑眨了眨眼睛，唇角抿起，再一次紧紧抱住了宋倾欢。

  过了一会儿，宋倾欢推开了她。

  “好了，再收拾下，然后换身衣服去钱叔那儿吃顿饭吧。”

  “哦，好。”林侑点了点头，松开手。

  虽然她还是很想再抱一会儿。

  乖乖的模样让宋倾欢眉头一挑，抬手揉了揉她浓密柔软的短发。

  又收拾了一会儿，已经是中午了。

  林侑带宋倾欢应了钱老的邀请，上门去吃饭。

  正好这个时候钱老也出门过来，碰上了二人。

  阳光将老人照得生机蓬勃，细密的白发在光照下隐隐发光，白得耀眼。

  更耀眼的是老人脸上十分开心的笑容。

  他朝林侑她们招了招手，几步路走近：“哎呀，正好要去叫你们呢。”

  “来来来…今天小张做了红烧小黄鱼，味道很不错的，一定要好好尝尝……”

  钱老边说一手拉一个往自己家里走去，热情宠溺得像迎接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孩子们。

  小区是一栋栋独立的三层小楼矗立在一块儿，每栋都有着几十平的院子，与农村里的自建房并无差别，只是颜色相近点儿。

  钱老的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草，百合，乒乓菊，绣球花，栀子花，因为现在深冬未过，满院的绿植唯有几株梅花独绽芬芳。

  南方的冬天并不十分寒冷，大部分的绿植摊着绿叶，郁郁葱葱，而那绽放着的梅花，朵朵尽显高雅姿态，可见被人养护的很好。

  “钱叔，您这儿花草还挺多的。”宋倾欢扫了一眼，道。

  钱老笑着摆了摆手：“都是花鸟市场掏的，现在还没到季节，你们要是过俩月来，这花都开了，红的，黄的，白的，紫的，错落的堆一块儿，那才叫一个好看。”

  “特别是这海棠，哦，白海棠，开出来的花可仙了，白白嫩嫩的，清香的很……”

  钱老兴致勃勃，眉飞色舞的跟她们介绍起这些绿植，忽而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看了眼林侑，说是埋怨，却带着分外调侃道：

  “还记得你俩小时候来我院子里玩，我那品种海棠花开得好好的，小侑这调皮蛋，非得摘下来往你头上戴。”

  宋倾欢轻笑出声，偏浅色的瞳眸笑带着几分回忆。

  彼时宋倾欢还叫宋小楠，初中生的豆蔻年华已初具来日的俏丽，不少少男少女都爱追随在她身畔，然而那时的她却只和邻居家的小学生女童玩得亲近。

  一次她见林侑邻居家的花儿开的正艳，只是惊叹出神的功夫，小林侑便已经撒腿跑了进去摘了几朵海棠花。

  她连阻止都来不及。

  “没事的，钱爷爷人很好的，我认识，嘿嘿，姐姐，来，这个戴上好看……”

  小林侑扎着清纯可爱的麻花双马尾，踮着脚尖往宋小楠扎着单马尾鞭子的头上戴去。

  “真的没关系吗？”宋小楠疑惑的说着，身子率先低了下来，方便小林侑动作。

  很快，女孩笑着退远了一步，认真瞧了瞧她头上的花，又看了看她精致的小脸，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容。

  “果然，好看的！”

  “林丫头！”

  年迈但依旧显得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二楼阳台上响起，钱老爷子这会儿只是白了两鬓的发，整个人精气神依旧硬朗。

  看到少女头上的海棠花，钱老心里一阵肉疼，那可是他最喜欢的名贵花品。

  这些花骨朵还没开全呢，竟又遭小丫头毒手了。

  他板着脸色俯视下来。

  小林侑吓了一跳，拽着宋小楠就跑。

  那时的钱老对花卉有着走火入魔的痴迷，小林侑不敢当着钱老面儿摘，却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后来还是宋小楠过意不去，带着林侑买了一大袋零食到钱老家负荆请罪，她才知道这位爱花的钱叔，实际是个面冷心善的好人家。

  听到这童年趣事，林侑摸了摸鼻子，抿了抿唇角。

  她竟不知以前的自己，原来还是个喜欢辣手摧花的主……不过，带着零食向钱爷爷请罪……

  姐姐从小，就这么成熟可靠了么……

  而且，还怪可爱的……

  林侑忍不住朝宋倾欢看去，眼里含笑，宋倾欢撞上她视线，纤眉一挑，红唇微微勾起，不一会儿又看向了别处。

  钱老进屋后，带她们到厨房前用餐的地方。

  餐桌上菜品丰富，红烧小黄鱼，山药排骨汤，青菜香菇，番茄炒蛋，还有红虾，他们四个人吃，也是十分丰富。

  几人边吃边聊。

  特别是钱老，从年少时的旅行，一直聊到老伴儿走后，剩下他自己养老，絮絮叨叨着说不完的话。

  “……阿川现在比我还要急，真是的，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找老伴儿呢，你说这搞不搞笑，我啊，就盼着哪一天睡过去了，能看见我老婆呢……”

  阿川是他儿子，担心老人家行动不方便时的养老问题，却又挤不开时间过来看望老人。

  而钱老的老伴儿在十年前就因为生病去世了。

  这话一落下，旁边时不时笑着看她们的张妈突然沉下脸出声：

  “钱哥，你说这些做什么？”

  这低低的怒喝声让桌子上的空气一僵，林侑和宋倾欢有些诧异地对视一眼。

  钱老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很快打着哈哈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来，小侑，再吃点儿鱼，海山送过来的，新鲜的很。”

  “还有小楠……”

  钱老夹了一块儿鱼肉放到林侑碗里，又夹了一块儿放到宋倾欢碗里。

  “谢谢爷爷，您放着，我自己会夹的。”

  老人实在热情客气，林侑却之不恭，笑着让老人不用太照顾自己，她真的不是小孩子了。

  而对比明显比她成熟可靠的女人，钱老对待她就不像是照顾小孩了，倒像是对待忘年之交。

  “小楠喝酒吗？”

  “我那柜子里还放着红酒，儿子儿媳逢年过节时候送的好东西，咱爷俩喝一个，小张，去拿一下。”

  “放心，我就喝一点。”

  钱老抬了抬眉，特意对张妈小声道。

  张妈点了点头，本想起身去拿酒，却被宋倾欢轻轻按住肩膀又坐下。

  “哎，不用。”

  “您这么大年纪，红酒还是别喝了。”宋倾欢眼里含着笑，轻盈悦耳的声音直言不讳。

  不管是多量还是少量，酒精对肝脏的代谢影响是百分百会有的，上了年纪的人则更为伤身。

  宋倾欢平时也不是很喜欢喝酒，只是为了在工作中突破一下自己的思绪，或者情绪难捱时恨不得把自己灌醉过去放下一切。

  这时老人家不能喝，她更不能拿着老人家的红酒独独跟林侑自己喝，让老人家单看着。

  钱老听她直言自己年纪大不能喝，抖着食指笑骂：“你这丫头……”

  怒不及眼底。

  宋倾欢云淡风轻波澜不惊地夹起一块山药放入嘴中，轻嚼咽下，红唇微张：

  “这是事实。”

  林侑对着看过来的钱老耸了耸肩，露出一个认同且爱莫能助的笑容。

  钱老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声气。

  颇有一点恨铁不成钢，恨林侑怎么被这丫头拿捏的死死的无奈感。

  “行行行，那就拿椰汁吧，柜子里还有常温的椰汁。”

  张妈点点头，起身去拿。

  “钱大哥还在S市工作吗？”喝口汤的功夫，宋倾欢与其自然地转移话题。

  钱老点了点头，“之前还是个送快递的，现在已经做上物流公司主管了，现在跟你嫂子一起在S市定居呢……”

  “是吗，那挺好的……”

  “我孙女你应该没见过，现在是S大的辅导员，跟阿侑差不多大，下次有机会让你们认识一下，年轻人共同话题应该多的。”

  “那应该给小侑介绍，我年纪也大了，没多少共同话题的。”宋倾欢带着深意笑看了一眼林侑。

  林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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