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帝没立即回答她的话，心底思索片刻，开口道：“善娘可知，湘王府为何会娶这位王妃？”

江善歪着脑袋想想，回道：“他是不是在向陛下您表忠心？我听说这位湘王妃，就是之前与湘王有首尾的那位寡居的妇人。”

早不娶晚不娶，偏偏在陛下颁布鼓励和离寡居女子再嫁的政令后，迫不及待地将人迎进府，很难说这里面没有小心思。

“善娘真聪明。”盛元帝摸摸她脸颊，细细给她解释其中内情。

“湘王此人，虽有些混不吝，在女色上颇为糊涂，但办差手段和能力，都不算太差，朕原也打算用他，只是后面闹出那些事，这才打消朕的心思。”

老湘王妃与慎妃密谋，算计江善嫁入湘王府，那时他对江善并无别的心思，虽然看不上这种阴私手段，也只是对湘王府过度与后宫联系，而略有些不满。

直到后面他对江善上心，以前那些不在乎的事，顿时让他如鲠在喉，自然不可能对湘王府有好感，且湘王还闹出与大公主抱着滚落马车的事，他便也顺势让湘王府远离朝堂。

说完，发现他的善娘嘟着嘴巴，满脸嫌弃和疑惑的模样。

盛元帝好笑，问道：“怎么这副表情？”

江善掰着手指头，认真和皇帝细算，“陛下您看，湘王他好色无度，宠妾灭妻，纵容妾室害死正妻，还满肚子坏心思，您怎么会觉得他有能力？”

盛元帝抓住她的手，温声道：“人无完人，作为执棋者，要善用每一枚棋子，君子有君子之道，小人有小人之道，只要用得好，不论是忠臣还是奸佞，都只是朕手上的刀。”

至于那些风流韵事，听听就算过去，他看重的是臣子的谋略和能力。

江善小小的哼出一声，不高兴地瞥过脑袋。

可能真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反正在江善的眼中，湘王就是一个毫无道德底线的恶人。就算他有能力，但凭他纵容妾室，害死正妻一事，就得不到她半点好感。

盛元帝无奈，掐住江善腰肢，将她抱到腿上坐好，贴在她耳边打趣：“好善娘，你怎么因个外人，就和朕置气？嗯？”

江善将头往后仰，想拉开和盛元帝的距离，却不想盛元帝紧追过来，两人蓦地倒在榻上，鼻尖轻轻碰到一起。

赵安荣眨眨眼睛，抱拳低咳一声，连忙低着头往外退，殿内伺候的宫婢有样学样，几乎是瞬间，房内就只剩江善和盛元帝两人。

赫然放大的俊颜，流露出强烈的占有性，锐利的目光似深邃的旋涡，把江善的心神统统吸入，让她莫名的口干舌燥。

盛元帝低下头，在她唇角轻轻一碰。

还不等他再动作，江善骤然回过神，脸颊染上晚霞的艳色，她一把推开盛元帝，慌乱地朝后躲去，娇嗔道：“陛下，我们在说正事呢！”

那横过来的眼神，说不出的明媚娇俏，盛元帝脸上遗憾稍纵即逝，持着低沉微哑的嗓音道：“善娘，你过来，朕不做其他的。”

江善听见这话，下意识离他更远，脸上明显不相信，眼里回荡着控诉：哼！又想骗我。

盛元帝尴尬地抱拳轻咳，想到之前在床榻上诱哄她的话，饶是自认脸厚心黑，在对面那清澈的眼神中，都难免有些脸热。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江善看着靠近的盛元帝，吓得慌乱地想跑下榻，可惜还不等她动作，脚腕让温热的大掌抓住，一声惊呼尚未溢出，那大掌就来到她腰间，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等再回神她就被盛元帝压在榻上。

“还跑不跑了？嗯？”盛元帝嘴角勾起，捏着她的鼻尖问。

江善红着脸颊，用拳头捶打盛元帝，“快放开我！”

她做出凶巴巴的表情，但那微微颤抖的尾音，无疑暴露出她的色厉内荏。

盛元帝低低笑起来，眼看真要将人惹急，这才抱着她坐起身，手臂仍然霸道地禁锢在她的腰上，见她哼哼唧唧的要挣扎，随口抛出一条诱饵：“善娘，你想不想救湘王妃的命？”

果然，怀中扭动的力度减小，他微不可见地松口气，说道：“湘王府迎娶这位王妃，是想在朕面前露脸，可惜朕并未对其，有任何嘉奖或是重用，他们自然感觉吃了亏，这是想重新再迎娶一位，对他们有帮助的新王妃。”

看到那张纸条，几乎不用费心思多想，他就猜到湘王府的打算。

江善嘴角撇下，语气充斥着厌恶：“这也太自私自利了吧，合着在他们眼里，一条人命就这么微不足道。”

虽然这位湘王妃，可能并不是好人，因为她在之前，就与湘王暗中首尾，但这也不能成为湘王府，随意草菅人命的理由。

“陛下，您不能放任湘王府，这么滥杀无辜吧？”她拽住皇帝袖摆，抬眸望着他。

“唔，其实这样的事也不少见......”皇帝含糊其辞。

“陛下！”江善摇着他的袖摆，喊道一半忽然瞧见他眼底的揶揄，当即明白自己这是又被他捉弄了。

看清面前人眼底的谴责，盛元帝闷笑两声，若让外朝的官员看见，他们威严内敛的陛下，还有这副随性的面孔，恐怕得惊得眼珠掉出眼眶。

见怀中的姑娘，拿个后脑勺对着他，盛元帝连忙收敛笑声，凑到她耳边小声轻哄，等将人哄得放软脸色，这才认真说道：“朕知善娘心善，且率土之民，莫非皇臣，湘王府肆意践踏人命，实乃僭越无度，朕会降旨湘王府，封赠湘王妃为一品诰命夫人。”

按理来说，在湘王迎娶王妃后，就该由他亲自上折，为王妃请封诰命，但或许是他本就打着见不得人的心思，湘王府里谁也没提起这事来。

因此湘王妃虽有王妃之名，在外却颇有些底气不足。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只要这道封赠诰命的旨意降下，便足以说明湘王妃，是在御前挂了名的，湘王府再想取她性命，也得在暗中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得住陛下怒火。

江善眼睛亮晶晶的，想到老湘王妃憋屈又无奈的神色，雀跃地嘟起粉唇，在盛元帝脸上轻轻一印，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毫不吝啬她的夸赞：“陛下，您真好。”

盛元帝眸色微深，一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人用力嵌入怀中。

就在这边春色融融时，那边大公主正被内侍，狼狈地抬出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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