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晏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他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居然在梦里流泪了。

他绞尽脑汁开始回忆，梦里到底梦到了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叹了口气，起身洗漱，然后背着书包出了门。

他习惯性的先去了武馆打拳，因着时间还早，除了他并没有别人。

教他的师傅是三人堂的弟弟任志，散打很厉害，于晏跟着他学了一年，已经打遍西川，没有对手了。

太阳升到半空中时，他才一脸肃然的拎着双肩包离开。

于晏到的时候第二节课已经结束了，大家正在做课间操，他视若无睹的穿过操场向教室走去。

走到一班门口的时候，他停顿了片刻，教室里果然有个少女正在埋头做题。

他看了看自己，好学生眼里的怪物，凶残、暴戾、嗜血，和教室里认真做题的少女完全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他自嘲一笑，才一言不发的继续往教室走。

第三节课是数学课，一个中年男老师，据说是什么名牌大学毕业的，讲课很受欢迎。

德兴一中作为西川最好的私立中学，当然不差钱，于是就把他高价聘了过来。

他讲的好不好，于晏不清楚，因为他基本都是睡过去，这次他看了会儿动漫，正准备睡的时候，看见男老师将手放在了前座女生的背上，摸来摸去。

女生可能是害怕，浑身都在颤抖，但她没有发出声音，所以没有引起同学的注意。

于晏“蹭”的站起身来，抡起凳子就朝男老师背上砸了过去……

这种人渣，也配做老师？

后来校长来调查情况，于晏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单纯的看不惯而已，需要什么理由？

*

高一还没有晚自习，于晏放了学和人约了架，因为林月的刻意引导，又或许是他本身血液里流淌的就有暴戾的因子，所以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见血。

打完架，他躺在乱糟糟的地上，双眼无神的望着漆黑的夜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一道稚嫩却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爸爸，爸爸，你怎么了？你不要死……”

于晏睁开双眼，借着昏暗的路灯凝神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头顶上的人。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白嫩嫩的脸颊，清澈的双眼正含着一泡泪水，焦急的看着他。

于晏大脑还有些放空，思考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见过这个人。

他皱了皱眉头，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绕过小男孩，准备回家。

于思言见爸爸不理他，急得一把抱住于晏的大腿，“爸爸，我以后再也不说要换爸爸了，你不要丢下我，我害怕…”

于思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明明睡在自己软的像棉花糖一样的大床上，眼睛再一睁开，就跑到这里来了。

而且爸爸好冷漠，根本不理他，平时的爸爸虽然冷漠，但看他的眼神还是很温柔的---

他好害怕，他要回家。

于晏揉了揉眉心，这哪里来的小孩儿，真的太糟心了！

“你告诉我，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临湾小筑88号--”于思言也管不了为什么爸爸说送他回去，而不是一起回去了，他现在只想找妈妈！

于晏听到这个地名，点了点头，他看出来了，这个小孩儿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住在那里并不稀奇。

他将自己的山地摩托开过来，挑了挑眉，“上来吧，小孩儿，送你回家！”

于思言嘟了嘟嘴，“爸爸，我不叫小孩儿，我叫于思言，还是你给我取的，难道你忘啦？”

今天的爸爸真奇怪，算了，他现在只想要妈妈，懒得和他计较了。

于晏摇了摇头，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把他安全送到家，他就算解脱了。

他将于思言抱起来放在后座上，于思言才后知后觉发现这是家里车库珍藏的那一辆。

他兴奋得跳了起来，“爸爸，这不是你珍藏在车库里的那辆山地车吗？之前我想坐，你都不肯，说是只有妈妈才可以坐……”

他瘪了瘪嘴，很快就高兴起来，待会回去他就要告诉妈妈！

于晏将他按在后座上，冷漠的开口：“再吵把你丢下去！”

于思言嘴张了一半，又闭上了，发怒的爸爸好可怕！

十月的夜风有些凉，于晏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罩在于思言身上，“不要睡，不然把你丢下去！”

于思言打了个冷噤，嘴巴一鼓一鼓的，他发誓，待会儿回家他一定要告爸爸的状！

山地车在寂静的深夜里，发出巨大的咆哮声，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于思言兴奋的从车上跳下来，就要推门进去，但门没有动。他皱了皱秀气的小眉头，一脸不悦的望着于晏，“爸爸，开门啊！”

于晏一脸懵，于思言将他的手拉过来，就往指纹锁上按，但门依旧纹丝不动。

于晏嘴角抽了抽，“都说了我不是你爸爸了……”他的话还没说完，于思言已经一脸惊慌的按起了门铃。

出来的是言笑，她走路很慢，面色也有些苍白，于晏看了一眼，突然反应过来，“小孩儿，你不是说你家住这里吗？”

于思言看到妈妈，激动的不行，虽然妈妈看起来好像有点变化，但他现在受惊过度，只想要妈妈抱。

“妈妈，妈妈……”言笑刚打开门，于思言就挂在了她身上，言笑怕他摔倒，只好搂住了他。

“这是…什么情况？”言笑呼吸艰难的开口。

于晏看着她的脸色才想起来，言笑有心脏病。他长腿一迈跨过去将于思言扒开，搂进自己怀里，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难道说怀里的小孩要回家，结果却来了你家？而他说你是他妈妈，我是他爸爸？

这怎么看都像是套近乎的方式。

他沉思的时候，怀里的于思言冒出头来，“妈妈，爸爸今天又打我了！而且他还不理我，还想把我丢掉！”他边说边掉眼泪，显然是委屈到了极点。

言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一大一小，感觉自己有点懵，她知道于晏，学校里传什么的都有，不过她并不感兴趣，她只是一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可怜人罢了。

不过看着于晏抱着小男孩的样子，却又诡异的和谐。

“小朋友，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啊？还有，你为什么叫我…妈妈？”言笑有些难为情，她连男朋友都没有处过，哪来的这么大的孩子，想必小男孩智商有点问题。

“智商有点问题的小男孩”于思言，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爸爸妈妈都不认他了？个个都怪怪的？

“妈妈，难道你不爱我了吗？你说过最爱小甜甜的……”于思言哭的声嘶力竭，他就算是不听话，也不能不要他哇----

言笑：“……”要是没记错，她年底才满十五岁？

于晏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抱着于思言，一脸尴尬，“对不起，他说要回家，没想到来你家了，打扰了---”

言笑摇摇头，因为羞窘，面色难得的红润起来，她穿着一身可爱的卡通睡衣，暖黄的路灯下，精致的却像误入凡尘的仙女。

“那他怎么办？我看他……”言笑指了指他的脑袋，于晏看了于思言一眼，小男孩儿哭的累了，已经在于晏怀里睡了过去。

“我先带他回去，明天送他去派出所。”于晏向她挥手告别，随手在路边打了辆车离开。

言笑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于晏和传闻中不太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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