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梧点了点头，又走过去重新把那东西包好，接着又把那一摞书重新压了上去。

    她早就猜到了这是种毒药，只是没想到，本以为是什么一刀致命的，谁知道还要活生生的把人折磨死。

    老夫人的心，可比她想的远要黑的多了去了！

    礼檀堂内，老夫人已经悠悠的醒了，柳宝儿跪在床边，哭哭啼啼的诉说着今日的遭遇。

    “我这老婆子还没死呢，你这一天天的，哭的我烦心的很，回去吧，这儿暂且用不着你伺候。”

    柳宝儿不甘心的问:“老夫人，您现在这般病重，她不但不到跟前伺候，还敢如此胆大妄为，您可一定要好好治治她！”

    “我让你出去！”

    柳宝儿吓得身子颤了一颤，想再说什么，陈妈妈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活像个恶鬼，吓得她脖子往后缩了缩。

    等屋里安静了，陈妈妈就端起桌上的药，送到了老夫人手里。

    “老夫人，您快喝吧，趁着热乎。”

    那药黑乎乎的，还带着丝丝臭味，送到嘴边，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这药怎么越来越难闻越来越苦了？”

    陈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半天，只好接道:“许是老夫人身体快要好了，这药量的力度也就加大了几分。”

    她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就仰着脖子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瞧着外面的天气不错，这些个日子把她憋在屋里都快发霉了。

    “今儿不知怎么了，就觉得仿佛有了一身的力气一般，罢了，想必明日再喝上几碗，这病也就好了，你扶我去外边晒晒太阳吧。”

    说着就掀开了被子，陈妈妈眼疾手快，立马跑到跟前跪着给老夫人穿鞋。

    扶着她的身子，只觉得是这些个日子被病魔闹腾的过于狠了些，扶着的仿佛是一个纸人一般，轻飘飘的，没多大重量。

    她自己虽说是有力气的，可那腿脚分明连门栏也迈不过去，陈妈妈先把她的一只脚抬起来，接着又把另一只脚送出去，扶着她一步一步挪到了那椅子上。

    老夫人抬手，那光刺过她的指缝，射在了她那似老树皮一般的脸上。

    这么瞧着，猛然发现自己的手似乎不如前些日子那般细腻。

    罢了，罢了，人终究是会老的，到底是人老了，干什么都力不从心。

    “那个人处理的怎么样了？”

    陈妈妈不用猜就知道老夫人嘴里问的是谁。

    “老夫人放心，已经悄悄处理了，扔进了地牢里，最近五十年，怕是没人能找到了。”

    落得这般结局，也着实赖不着别人，都怪他自己是个丧气的，让林青梧逮了去。

    他若不死，到底是个祸患。

    “嗯，处理的好，你做事，我是最放心的。只是除了他，旁的也都散了，以后我这老婆子就在这礼檀堂一心吃斋念佛，也算是积一份功德，日后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让那些恶鬼欺负啃食。”

    “老夫人这说的什么话，那些个人活着的时候尚且不惧怕，就算是死了，也是老夫人的手下败将罢了，对老夫人只有恭敬遵从的份，哪敢伤害夫人？

    若是夫人害怕，等到夫人百年的时候，老奴也就随夫人去了！老奴活着受夫人庇护，死了也愿意服侍夫人。”

    提到这种事情，伤感是难免的，老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只觉得喉咙腥甜，捂着帕子猛的咳嗽一声，竟然咳出一大口血来！

    “这！老夫人！这……”

    陈妈妈吓得一时间说不出来话，结巴了半天，瞧着旁边有丫鬟围上来了，就立刻打发出去请大夫。

    老夫人叹了口气，她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谁知道这一天来的是怎么的突然。

    “你们几个不长眼的！还愣着干嘛，这么大的风还不快把老夫人抬进屋里！”

    刚刚还万里晴空的天突然就乌云密布，没多久的功夫，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许欢撑着一把油纸伞，到了杏雨阁，只不过那院门紧锁着。

    刚准备抬手敲门，卫氏就握住了她的胳膊。

    “娘……这下着雨呢，您怎么……”

    许欢知道，她娘从来是不喜欢在下雨天外出走动的。

    一来雨天走动容易湿了裙摆，二来她曾听娘谈起过，在她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只不过没能保住。

    那个姐姐，就是在一个雨天滑了脚就没了。

    “你这孩子，这么冷的天还往外跑，我本是去了你的院子，瞧着没人，才到这来找你了。”

    卫氏把许欢鬓间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满脸疼爱。

    “回来这么久了，也没去娘那坐坐，趁着今日你我都不忙，咱们围炉煮茶，好好聊聊。”

    许欢不吭声，由着卫氏拉着她。

    那雨一下，整个世界似乎都是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一路上，卫氏讲了许多她小时候趣事，许欢对于她口中的事情，只有一小部分记得，其他的大多都忘了。

    卫氏却不嫌烦，也不管许欢答话与否，只是一个劲的说，说到有趣的，还会忍不住大笑起来。

    许欢只觉得今日的她奇怪极了。

    “欢儿，你可记得，你小时候是最调皮的，甚至要比男孩子难管教许多，不过你又是特别孝顺的。不像颂池……”

    说到许颂池，卫氏突然就不说话了，似乎并不是很想提起他。

    “罢了，来，进屋里说吧，前几日青梧那孩子派人新送来的，闻着味道是清香的很，还没有来得及尝尝，你来了，就一起喝吧。”

    进了屋子，只觉得那些个摆设还和记忆里的一样，并没有大的变动。

    掐指算去，已经有数年不曾来过了。

    自从出嫁以后，连见面都难，更别提来这院子里瞧瞧了。

    “娘，咱们侯府家大业大，若有些东西旧了您不喜欢了，大可换掉，不必过分节俭。”

    卫氏摆了摆手，瞧着屋里的东西，只觉得无比亲近。

    “你年纪还小，哪懂为娘的心思？这里的一物一件，都满是回忆啊，现在对于娘来说，倒像是老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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