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说着，忍不住哽咽，所有的坚挺似乎在此刻坍塌，眼圈泛红，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可陈立却皱眉，不信她这一套，“莫莉，你一句有心无力，就把这幕后推手的帽子全推到秦瀚阳身上，不公平吧。”

莫莉看着他，“我都说实话了你又不信，我都承认了我根本没出国，是秦瀚阳让我留下来的，他也知道我没什么本事，做不了什么。

毕竟当初我刚大学毕业，陈警官可以去了解我的经历，我那些年为了父亲的住院费一直打工，期间被骗，吃苦受罪，我若是有能扭转乾坤的能力，那些年也不会那么惨。

我没人脉，也没能力，那些上下骗的事，自然是十几岁就跟着王志刚在道上混的秦瀚阳才能做的，陈警官，这很好理解吧。

他是因为喜欢我，觉得和我命运相同，他不过是孤独是爱慕，是找寻不到自己人生意义时，对我的依赖，才留我在身边而已。我对他也就是这点作用，其他的帮不上忙。

我承认匿名信是我们写的，就是想让王志刚做的事被揭发。秦瀚阳说，既然过去的事没证据，不如创造证据把他送上法庭。”

“可你确定是秦瀚阳提出这点的吗，甚至像你说的一切都是他主导的？你在这几步中就没有任何参与？”

“我参与了，但找人的是他，做局行动的也是他，我能做的有限，他唯一吩咐我做的就是开车去接了他两次，在码头附近，因为他怕他自己开车会被人做手脚，别人开车他不放心。”

“你倒是推的干干净净啊，莫莉。”

“我说的都是实话，陈警官不也无法确定我和秦瀚阳在整个幕后推手的位置上，谁重谁轻吗。现实是，我是个女人，我能做什么。无论从哪个角度，秦瀚阳都做的更多。

你们也询问过那些人了吧，能证明是秦瀚阳冒充了贺子农，所以整件事都是他做的，当然我知道陈警官怀疑我的意思。

我到底就是个普通人，也就只能想到泄私愤的办法，一辈子都报不了仇，只能看着那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或者我难受的自尽。

陈警官，你们可以去查王志刚以前的就诊记录，他的肚子上是否有过一道刀疤。”

莫莉比划着具体位置，说着当时下手的刀子形状，“那是我捅的，那次王志刚差点把我打死，就是因为我恨他想要报仇，你说我这样一个只会泄私愤的女人，我有什么能力做那么大局？

我原本都想自我了断了，是秦瀚阳救了我，鼓励我活着，告诉我一定能报仇的，他来报，我只要陪着他。

他说他有门路，在海城码头有关系，他去找邺城的小领导搞审批，然后再去骗老何下水找王志刚，让他以为是小领导强压着他走私，这样我们就能在中间收集证据，交给警方，将王志刚彻底拉垮。

我们的力量太渺小了，怎么和已经有社会根基人脉的王志刚抗衡，所以秦瀚阳才想出这个办法，利用警方。”

“可是在秦瀚阳找调配员之前，老封说先来找他的人是你，莫莉，你在秦瀚阳做事之前就行动了。你现在确定能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

“什么叫推，这中间怎么界定，陈警官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呢？

我一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只会想到去刺杀王志刚，我怎么可能想到这些，当然我也承认我有责任，在秦瀚阳找我的时候，我动摇了同意了。

而且，我确实希望王志刚的罪行暴露在世人面前得到审判，虽然是秦瀚阳引导了王志刚再次犯罪，但那之前，这些罪王志刚已经犯过了，就是因为以前的没证据，他才出此下策。”

莫莉梗着脖子，声音击打着在场的每一个警员，“我们只是想让这世界公平点，想让王志刚得到法律的审判，我们有什么错。那你说，陈警官你说，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该怎么办？”

莫莉苦笑着，“父亲出事，我大病初愈，已经努力的考上了大学，我马不停蹄的打工赚医药费，我是出卖了我自己，为了钱，可我没有害人。

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为什么又让我知道了真相，我宁愿一辈子蒙在鼓里，也好过，面对仇人无能为力。

知道吗，最可怕的是，我竟还想过和贺子农结婚。我太天真了，竟不知道委身的是杀害我姑姑的真正凶手。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王志刚，是他。”

莫莉说到这，眼泪落下，让人动容。

可陈立并没有被她这般样子，乱了思绪，“莫莉，不要转移话题，最初找老封的人是你。

你说是秦瀚阳出的主意，是他主导的，这一点在老封这里就不成立。

我大可以怀疑，你才是这整个群边大案幕后推手的主心骨，是你策划了一切，而秦瀚阳不过是在你的鼓动下，被你利用了。

不然，回到问题的最初，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出现在韩凌死亡现场，你到现在还要狡辩吗？你以为你全都推到秦瀚阳身上就可以把自己罪名放到最小吗？甚至还试图将自己洗个干净。

但莫莉，老封的证词。”

陈立又拿起桌上，拍到的莫莉进医院广播室的照片，“还有这照片，你觉得你洗脱的了嫌疑吗？

秦瀚阳当初被王志刚陷害，以为自己误杀了莫红梅，这事就算最后真相大白了，但说明他当时也对莫红梅下手了。莫莉，你真的会原谅一个对你亲人下过手的人吗？哪怕那个人为你上刀山下油锅，和你并肩作战？

你真的会原谅他吗？”

莫莉眼神一抖，攥紧了拳头，“陈警官你什么意思。”

“一直以来，我都怀疑，那五个关于贺子农命案的消息，为什么会在这整个案子中如此突兀的出现，后来查到是秦瀚阳指使了姜辰，找人散播贺子农杀了这几个人的事。

除了最后一个苏可欣的传闻，其他四个都坐实了，那些小弟也承认是姜辰让的，我们顺藤摸瓜也知道了姜辰背后的人是秦瀚阳。

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秦瀚阳为什么特意这么做，直到慢慢看透秦瀚阳到底在做什么。

也许有两个意图吧，一是想让警方知道，这几个案子背后牵引出来的真相，有你姑姑的死，有冯少楠的死，他不想让这些案子石沉大海。

第二，也就是最重要的，就是掩护你。

甚至不惜，让秦建国的尸体适时的暴露出来，可技术部的人还是发现了秦建国尸体暴露是人为的，并非雨水自然冲塌，也就是说有人故意在警方面前露出了秦建国的尸体，就是想坐实这些命案的凶手都是贺子农，为了掩护彭城是你所杀这一点。

但他没想到的是，有时做的越多，暴露的也会越多。但这一步走的已经很成功了，我们差一点就真的以为，这四个案子就是贺子农做的了。

可还是有破绽，或许破绽才是他将这几个案子放出来的真正原因。

那就是他做的最后一层保险，如果警方还是拨开了迷雾，查到这几个案子背后有别人散播，那么他就会成为警方怀疑的唯一嫌疑人。

那几个小弟一开始咬死了都不说，后来却在差不多的时间都说了，我就觉得很奇怪，看起来是害怕担责任所以才吐口。

但为什么会在差不多的时间呢？

我现在想明白了，当警方开始怀疑他们说的话，就会去他们的家乡调查他们身世背景接触过的人。

而警方会拿他们的家庭亲人来情感上引导他们交代，这其实也是秦瀚阳想到的一个信号吧，一旦警方露出这方面的意思问话，就说明警方已经查到了一些事，他也许当初就和那几个小弟约好了，一旦有这个信号，就马上承认，不仅承认姜辰，还要说出姜辰背后的他。

为的就是，让自己做最后一层保险，保全你，莫莉。

因为警方一旦查到幕后推手，查到他，慢慢摸索他的经历，以他和王志刚父子的恩怨，就会坐实他的犯罪动机，这种情况下就不会再怀疑有别人参与了。

说实话，我们查到这的时候，真的只以为，犯罪的只有他，他是设计王志刚父子犯罪的幕后推手，因为这一点查到已经非常令人震惊了，他的整个动机都是完整的，想利用警方来让擎天和王志刚彻底完蛋。

可以说这个局做的非常好了，但百密一疏，老封当初出事就跑了，我猜，秦瀚阳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人会成为漏洞吧。或许想到了，但老封一直躲着，根本没来得及处理，我猜的对吗？

秦瀚阳这个布局非常好，警方查案的心理都想到了，他为了保全你保护你不被发现做足了细致的准备，但，他最多也就能做到这样了。

包括最后让姜辰把贺子农跑路的信息偷出来，告诉警察。在船上设计爆炸，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闭嘴，以免在字里行间让人查到你们做的事，查到你的存在。

他如此为你铺垫，感情深得可歌可泣啊，但我猜，是你利用了他吧。

甚至现在怎么通缉都没找到秦瀚阳，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不然，除掉韩凌这个角色的任务，怎么会让你来呢，这无疑是把你暴露到了危险中。

我真的很怀疑，你利用完秦瀚阳后，是否把他杀了。

毕竟只有一个人死了，才不会反水。你才能这样云淡风轻的把所有责任推到他身上，并且永远抓不到他，也就不能从他嘴里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这既是你为了自己做的最后一层保险，对吗？

因为你不会真的相信一个曾经伤害过你姑姑的人的保证，你只相信你自己，最后一层保险，你会自己来做。”

陈立的话字字珠玑，莫莉的眼神则冷到极致，“很有想象力，陈警官，但我否认。”

“你可以否认，可你的心知道，事情到底是不是这样的。”

开始通缉秦瀚阳后，陈立就有所怀疑了，现在的全国通缉和过去不同，各处天眼，一个人不可能一点生活痕迹都没有，就算找不到人，也会有群众提供线索吧，除非这个人死了。

或者像当初邢万里那样被人藏起来，但能在现代社会里藏人，要有一定实力，莫莉显然没这样的本事，秦瀚阳自己现在也没有。

那么最大可能秦瀚阳已经死了。

因为细想秦瀚阳最后的痕迹，就是贺子农和警方枪战死亡之前。

那之后一点痕迹都没有。所有莫莉说的，都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其实整个故事背后还有另一种可能，莫莉利用了秦瀚阳，最后杀了他，将一切都推到他身上，是她给自己脱罪的最后一层保险。

“陈警官，你想象力真丰富，我还是那句话，整个案子不是我主导的，你们查到的人证大多都是秦瀚阳接触的，至于老封。”莫莉皱皱眉看着面前老封的证词，“这个不能算证据吧，万一是老封陷害我呢？他被人指使的呢？”

莫莉笑了，“我真的怀疑是有人陷害我，或许在整个案子背后推手不只我和秦瀚阳呢？”

“你什么意思？”陈立皱眉。

莫莉看着面前影印版的匿名信，上面有发邮件的日期。

指着发送时间最晚的第三封匿名信，上面警方标注了，日期是贺子农跑路那天的前一个星期。

“这封信，不是我和秦瀚阳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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