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陆远在文渊阁单独召见了李成梁。

    “末将参见太师。”

    陆远抬头看了一眼：“成梁来了，先坐，待本辅片刻。”

    “是。”

    李成梁落了座，腰杆挺得笔直，就这么足足等了一刻钟，才见到陆远起身，便也跟着站起。

    “你坐你的。”

    陆远将手中的几道奏本放进一个书柜中，倒上两杯茶来到李成梁边上，后者赶忙双手接过。

    “五年啊，时间可是不短，辛苦你了。”

    “为太师效力，为朝廷效力，末将份内之事。”李成梁大声说道。

    陆远露出笑容：“不错，要比几年前成熟多了。”

    李成梁笑了笑没接话。

    “怎么回来的？”

    “先到的满剌加，然后走吕宋到海南。”

    “没去印度？”

    “没。”李成梁答道：“不过末将在经过的时候倒是也听说了，朝廷走加尔各答港进的印度，末将没打算绕路，就直接回来了。”

    “印度现在的情况很有趣。”陆远微笑道：“可以说是各方势力竞相角逐，本辅说的可不只是国与国之间，葡萄牙人、荷兰人，要不了多久西班牙人、英格兰人甚至法兰西人都会盯上这里。”

    李成梁捧上一句：“太师远见万里，对海外的事了然于胸，末将实心敬佩。”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都盯着印度不放吗？”

    “末将虽然不懂，但也明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总归是有利可图他们才如此积极。”

    “呵呵。”

    陆远点头：“是啊，人为财死，正是因为惦记，所以才这般积极，如果咱们不抢在他们前面，等他们在印度站稳脚跟，将来就会以此为据点，直到把咱们周边这些个小国家全部吃下去。

    人的贪心是不会有止境的，国家也一样，等什么时候他们把咱们周边吃光了，你说下一个目标会是哪里。”

    “太师的意思，这群撮尔小国还敢惦记咱们？”

    “为什么不会？”陆远言道：“自古恒来如此，女人漂亮遭男人惦记，国家贫弱遭敌国侵略，现在咱们大明朝是蔚然中兴，所以这些狼子野心看不到，可你别忘了，十几年前这些所谓的撮尔小国就开始盘桓澳门，惦记澎湖，葡萄牙人占据了满剌加，西班牙人占据了吕宋，可见咱们大明的周边局势相当的严峻。

    所以咱们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这也是我问你愿不愿意再次远征的原因，我要让他们那里陷入战争之中，让他们无暇再分出任何精力，派出哪怕一艘船来。”

    李成梁不明白的问道：“太师，末将有一事不明。”

    “说。”

    “可我大明如今如日中天，哪怕他们现在派人来，也不可能从咱们手里抢走任何哪怕一寸土地。”

    “你可以理解防患于未然，也可以理解是本辅过于谨慎。”

    陆远说道：“本辅年岁长了，总想给后人留个铁桶般的国家，所以，不想有丝毫哪怕万一的隐患，这样，哪怕将来本辅不在了，二百年内也不能有任何一个国家威胁到咱们。”

    李成梁点点头表示理解。

    “是，末将记住了，那末将该怎么做？”    

    “你觉得葡萄牙和西班牙谁强？”

    “当然是西班牙。”李成梁不假思索的说道：“他们在一个叫阿非利加和阿美利加的地方都占据了不少土地，奴役着不少当地土民，因此有源源不断的物资和仆从兵，末将听说，他们每年靠着掠夺和开掘的财富就价值近千万盎司的白银，哦对，所谓的盎司是他们那里的一种度量衡。”

    “那如果葡萄牙再加上一个荷兰呢？”

    “势均力敌。”

    “再加上一个英格兰，你觉得西班牙还是对手吗。”

    “够呛。”

    陆远于是笑了出来：“所以，你带回来的这份国书我会签好字由你带回去，什么时候给西班牙，就要你自己来把握时间了。”

    李成梁也是一点即透：“末将明白了，咱们先帮着荷葡两国打西班牙，等到其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咱们再止战与其合作，让这些国家的国力永远保持在均势状态，而咱们就留在那里充当可以影响他们战局的外力。”

    “哈哈。”陆远大笑起来：“成梁啊，你说你当个武夫真是委屈了，干脆这样吧，正好本辅打算将外交司从礼部单出来独挑大梁，这外交尚书大臣的位置给你吧，你确实挺适合当一个外交官，而且具备十分出色的大国外交官该有的局势把握水平，将军外交，可文可武，不错。”

    李成梁被夸的不好意思起来。

    “太师过誉了。”

    “具体怎么做，你自己权衡着来，距离如此远，本辅肯定是插不上手的，一切都要靠你。”

    陆远很是干脆的放权：“打谁帮谁，怎么打都由你自己拿主意，哪怕你带着兵在那里割据自封本辅也不管，也管不到你，只要你能把本辅交代你的使命完成便好。”

    李成梁吓了一大跳，慌忙起身欲拜被陆远一手拉住。

    “你当玩笑听也行，当真话也好，这都不重要，重要的事就是本辅交代你的，你越能搅，给本辅争取的时间就会越多。

    打算什么时候去，需要多少人，你和戚继光、俞大猷他们商量就好，大都督府和户部会协调你的物资后勤，另外去的时候去一趟印度转转，和维特还有一个叫浩特曼的荷兰商人聊聊，他们俩虽然是商人，但对你二次远征是有很大帮助的。”

    “是，末将谨记太师训示。”

    李成梁应下来，便又问道：“太师，末将这几日在京听闻，朝廷下一步打算北伐？”

    “对。”

    陆远没有隐瞒，点头承认：“也算举国之战了，现在八十万北伐大军已经准备好，战马也在源源不断的增加和投入军队训练，只等印度那里摆平，就会立刻发兵。”

    李成梁听的心痒难耐：“那太师，末将能不能两年后回来一趟，哪怕让末将去管后勤也行。”

    陆远哈哈一笑。

    “行，本辅也明白，北伐这事对咱们国家的军人来说有种天生的吸引，反正怎么还要两年多，你到时候站稳脚跟，就把事交代给副将，能赶回来的话，本辅给你留个位置。”

    “多谢太师。”

    李成梁大喜。

    “去忙吧。”

    “是，末将告退。”

    望着李成梁兴冲冲离开，陆远不由莞尔。

    自己为这些人提供了尽情展现才华的舞台，是满堂彩还是折台上，就全看他们自己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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