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峥、屠东风真没想到，与罗明的相遇，结果得到了罗明的大力支持。

三人重又坐下，一边喝普洱，一边吃东西，相谈甚欢，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接近下午的会议。大家起身，上了车，一起奔赴叶素晶主持的会议。他们到了一会儿，各路领导也纷纷而至。没一会儿之后，人差不多就到齐了。

这次会议的座位安排有些奇怪，本来叶素晶召集的会议，她、戈贤等省领导坐一面，粤州、深市、东草和省直部门的领导坐一面，然而由于粤州、深市的党政主要领导，都是副省级领导。于是，叶素晶、戈贤、粤州和深市的党政主要领导坐一面，其他人坐一面，给人的感觉，变成了省级领导对厅级干部的训话，而并非协调工作。

这样的座位安排，倒是让粤州市委书记倪平焘、深市市委书记康慨颇为得意。今天这么多副省级领导在，常务副省长戈贤又完全站在他们这一边，所以萧峥、屠东风这两个正厅级的东草市委书记、市长注定了是白跑一趟！快速路建设这个事情是成不了的！

会议开始，叶素晶就道：“今天把大家叫在一起，开一个协调会，主要是两条快速路建设的问题。相信大家前期已经对此有所了解。东草市委、市政府出于经济复苏、推进市域协作的考虑，向在座相关领导和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都汇报了建设‘东草—粤都’‘东草—深市’两条快速路的设想。但是，前期在汇报沟通中，大家的意见并不是很一致。按照省·委熊书记的意见，今天让我这个秘书长，来召开这个协调会，主要是大家一起来商量一下、分析一下，看看建设这两条快速路，是否有必要性、可行性？今天这个讨论会上，大家可以进行充分的讨论。这两条快速路建设，是东草市委、市政府先提出来的，现在，我们先让东草市的领导来谈一谈！”

萧峥转向市长屠东风：“屠市长，你先向各位领导汇报一下。”屠东风点头道：“好。首先，非常感谢省·委高度重视，将这么多领导召集起来，协调这两条快速路建设的问题。其次，我想明确表示一个建议，这两条快速路的建设，无论是对东草、对粤州和深市，乃至对粤州整个省的发展来说，都是具有重要意义的！第一……第二……第三……”

屠东风将之前就和萧峥商量好的情况，向协调会做了汇报，既包括了已经向范启航汇报过的要素共享、区域发展、拉动GDP等益处，还包括东草人到粤都、深市消费的前景等等。可以说，就算是普通市民，都能听懂，这两条快速路对人口流动、经济社会发展肯定有好处！

然而，粤都市委书记倪平焘首先发言道：“屠东风同志，刚才你说的这些看似有道理，其实都是没有经过实际论证的。你说，东草人会到粤都、深市消费，可也有可能是粤都和深市的人到东草消费啊！你们以前搞粉色经济的时候，可是连香江人都跑来你们夜总会呢！”

众人笑起来，一说到“粉色经济”，气氛就轻松了。

萧峥和屠东风想说，东草已经没有粉色经济，也不会再搞粉色经济。可倪平焘本就带有开玩笑的意思。要是回答得太认真，反而没意思了。

萧峥便顺着倪平焘的话说：“可是‘早茶’的话，以东草的底蕴是怎么都搞不过粤都的。所以，就算粤都的人，晚上来东草夜总会玩，到了早上，还是得回粤都吃早茶呀！东草人也一样，快速路一开通，早上可以去粤都吃个早茶，再回东草上班，粤都是不会吃亏的！”

这话说得倪平焘一时不知如何应付，这时候粤都市长罗明道：“倪书记，我也认为，从东草到我们粤都的快速路，可以建起来，这对产业融合、对要素流通、对拉动投资，都是大有裨益的事情。”

罗明这话一出，显然让大家看到了在建设快速路的事情上，粤都市委书记倪平焘、市长罗明两人的意见是不统一的，罗明还站在了东草的一边。这让省·委常委、粤都市委书记倪平焘不由恼火，转头看向罗明：“罗市长，你是站在哪一边啊？粤都的一边？还是东草的一边？”

“倪书记，我是粤都市长，自然首先站在粤都的一边。因为这条快速路的建设，对粤都有好处，所以我才赞成嘛！”罗明理所当然地道，“因为这件好事，是东草提出来的，又对我们有好处，所以我也站在东草的一边嘛！互惠互利，站在哪一边都是好的站位吧？”

罗明心底无私，说话通透，竟然让人感觉他这个市长说的话，比倪平焘更有说服力。

“倪书记啊！我怎么感觉，你们不是市委领导政府呀？”深市市委书记康慨挑拨道，“我们深市的市委、市政府意见是非常一致的。”深市市长万城道：“康书记说的没错。我们市政府和市委保持高度一致。”

康慨朝万城赏识地点了下头，然后对叶素晶道：“叶秘书长，关于建快速路的事。我认为还欠缺必要性。就我所知，东草市萧峥书记，为了提振东草的经济、建立自己的政绩，到粤都挖了亚川集团、到我们深市挖了心华集团去投资。其中给亚川、心华两大集团老总的承诺，就是尽快把快速路给建起来。所以，刚才东草的市长虽然说那么多好听的理由，其实说到底，这两条快速路，只不过是为了这两个集团建的！

天下哪里这么好的事情，你东草又挖我深市和粤都的企业，又要让我们协助你们建快速路！这是让我们把企业送出去吗？当我们傻嘛？深市能发展成今天这样的大都市，可不是别人帮我们发展起来的，是深市几届党委、政府合力苦干出来的，深市的大企业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而是党委政府一年年扶持起来的。我们不能将这样的企业拱手让人，更不会建快速路，将他们送出去。萧峥同志、屠东风同志，希望你们要认清这个形势，不要做白日梦！

叶秘书长，这就是我的意思。万市长，也是你的意思吧？”

万城马上附和道：“没错，康书记、叶秘书长，这也是我的意思。我也在这里表个态，快速路，现在还真没有到非建不可的时候。我们深市不赞同这个设想。”

康慨、万城作为副省级领导，与叶素晶是同级，比萧峥、屠东风职务都高，所以他们今，不用顾及别人的感受，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在这里，我要解释一句，以免康书记、万市长误会。”萧峥朗声道，“我们并非去深市挖了心华集团，也没有主动去粤都挖亚川集团。这两家集团公司要来东草投资，一方面因为我和两位董事长个人关系、感情不错，当然这是其次。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他们需要降低企业的生产和经营成本。比如，心华集团，主要是因为深市这两年的房价有些高，他们企业的员工大部分买不起深市的房子，这将导致人才的快速流失；亚川集团，急需要扩大厂区、新建厂房，以适应设备现代化的需要，东草的工业用地价格比粤都便宜很多。这才是两个集团公司要来东草投资的真正原因。”

众人听后，有的默默点头，认为这应该是实情。

萧峥又道，“还有一点，希望粤都、深市的领导不要误会，心华集团、亚川集团也不是为了将总部搬离深市和粤都，而是为了更好地巩固自己的产业，在东草建立成本更低、效率更高的厂房，只会让心华集团、亚川集团的实力更强、市场占有率更大，反过来会为粤都、深市的发展作出更大的贡献。另外，我也要特意强调，东草的定位不是为了与粤都、深市争雄，而是为粤都、深市两个超级大城市服务，从而使得‘智造引领’的优势发挥得更加明显，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经济复苏之路。我这个市委书记，更不是要和粤都、深市的各位领导争政绩，你们都是省领导，我只是一个厅级干部，这个政绩也无从争起！我们唯一的目的，就是通过建设快速路，加深市域经济社会的融合，为粤州经济复苏贡献新动能！”

萧峥说完，不少在场的领导相互交流眼神，他们心里其实已经颇为认同萧峥的说法，认为这条快速路的建设，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叶素晶这时候转向粤州省发改委主任王亮江，问道：“王主任，你是发改委主任，在全省经济发展等全局性问题上，是具有权威性和专业性的，所以今天你也是有话语权的，你敞开了来说说看，给各位领导做做参谋。”

叶素晶这么多年的秘书长生涯，也不是白当的，王亮江也是属于叶素晶的人，所以今天她必须让他来参加。王亮江听到叶秘书长点名让他发言，立刻打起精神道：“刚才，听了萧书记的介绍和说明。我认为，两条快速路的建设，非常必要。我先不说，要素流通是否更快，对拉动投资或者拉动消费有多大的力度等等，就如倪书记说的，这些是未经实际论证过的。

但是，目前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最新消息，那就是华京接下去要重点打造几个‘湾区经济’，不再只是强调单个大城市的发展。因为‘湾区经济’，具有更大的城乡承载力、更多城市的参与度、更广的社会受益面。要是我们能率先把‘东草—粤都’‘东草—深市’快速路修建起来，其实是迈出了‘湾区建设’的第一步，在全国都是属于领先的。这样的事情，我认为，我们没有理由不干啊！”

“湾区经济”，一个新的名词，忽然传入众人的耳朵。粤都、深市的主要领导，不能说没有听到过，但是平时他们想得更多的是各自的利益，没有将此真正放在心头。如今，华京在“湾区”经济上有新动向，快速路建设的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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