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人一直巴巴地等着容家人来商议，但是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

程南晴的心情从一开始的低落抑郁，到后面又充满希望。是不是容叙要退婚，容家人不肯答应。

如此，程南晴就在程家人的授意下去容叙的小区门口去堵人。

她等了两天才等到了容叙，容叙一看到她就劈头盖脸地问道：“容家给你们的好处还不够？”

她不懂容叙在说什么，容叙就让她去问她的父母。“你爸妈早几天就来找过我，我们已经谈妥了补偿，退了婚。”

容叙说完就走了。

程南晴摇头，她不信。

她爸妈最疼她，怎么可能越过她，就跟容家要了补偿呢。

程南晴一路哭着跑回了杭大的家属院。

薛梅还没下班，容父也出门见旧友去了。

等她们二人相携归来，就看到程南晴哭红了眼，坐在台阶上。

“你们给我退了婚？”

容父皱眉呵斥：“谁教你的好规矩？见了爸妈不喊一声，张口闭口你我？”

薛梅握拳忍了，“爸，我今天见到容叙了，他说我们谈妥退婚了，可这一切我为什么不知道？”

容父这些天日日跟人叙旧，就是没回老宅，就是心虚，怕挨他老母亲的打骂。

但是不代表他会被他女儿指着鼻子骂。

“我是你父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是因为取消了我跟容家姑奶奶的婚事，才有了你能攀高枝。谁让你自己不省心，还没结婚就舞到容家人跟前？但凡你多忍两年，容叙会忍不了你要跟你退婚？”

程南晴没想到他爸脸皮竟然这么厚，“明明是你跟妈出轨，明明是你们的错，……”

啪！

容父抬手就给了程南晴一个巴掌，“这些年你妈惯的你不着西北，你一个当人女儿的，指着我鼻子骂我？”

程南晴惊愕地捂着脸，都忘了哭。

直到门在她的面前关上了，程南晴才哭着冲下了楼梯。

谁想，竟然在单元楼面前遇见了陈曼曼。

陈曼曼仔细地低着头整理衣摆，手里还拎着一袋子的水果。

程南晴惊慌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陈曼曼抬起头，噙着温柔的笑，“薛老师让我来一趟，说是程院长回来了。晴晴姐，你的脸怎么了？”

程南晴捂着脸，瞪了一眼陈曼曼，抬手就要给陈曼曼一巴掌。

但是，被陈曼曼一把抓住了！

陈曼曼的力气很大，辖制着程南晴的手越来越用力，疼得程南晴的脸都扭曲了，“你松开！”

“晴晴姐看来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呢，要不要我好心给你分析分析？你失去了容家这门婚事，你觉得你跟我有什么不同？就比我多了个处子之身？”

程南晴羞恼挣扎，想要从陈曼曼的手里夺回自己的手腕。

“对！我的身子干干净净，这就足够了！”

陈曼曼一把把程南晴拉近，凑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那就可要好好保持住，不要让我找到机会破了你的身子。”

“你，你敢！”程南晴吓得浑身发抖。

陈曼曼嫌弃地将程南晴一推，凉凉地开口：“废物。”

说完，就径直上了楼梯。

“薛老师，我听说您今日来宿舍找过我……”

程南晴倒在地上，心里一片片冰凉，所以她在他爸妈的眼里是没用了吗？没攀上容家就没用了吗？

后来还是家属院的邻居们看到程南晴倒在地上，将人扶了起来，又给她热水喝。

“那个贱人没少来家属院？”

邻居们听着程南晴这般称呼自己的亲妹妹，脸上关心的神色也淡了点。连自己亲妹妹都不认，还称呼她为贱人，这人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有热心的邻居劝了几句，程南晴不想听，甩脸色走了。

邻居们看了直摇头。

程南晴回了程奶奶家，哭诉了一通。事已成定局，程奶奶也没有办法。

“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就算是打你爸一顿给你出气也于事无补。依照你爸的性格，想必是为他的工厂要了好处，到底你爸好了也不会亏待你。”

程奶奶软语劝道，这些天为了程南晴的婚事，程奶奶一直没休息好。

一家子不说两家话，她大儿子拿了好处，虽然不地道，但是到底是一家子，以后也不亏待了女儿。

“那能一样吗！我爸的厂还不是要留给弟弟的！怎么可能留给我！那都是用我的婚事还来的，凭什么我婚事没了，补偿也没了！”

程奶奶皱眉，惊讶程南晴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程南晴难道想跟弟弟争家产？！谁家的女儿不是帮衬娘家，还要跟自己弟弟争家产？

“奶奶，你帮帮我，爸听您的，您让她把厂子分一半给我，一半给弟弟……”

程奶奶借口头疼扶着额头，“明日，我跟你爸爸，好好说说。”

转日。

程南晴把程父叫来了程家老宅，当着程南晴的面儿，程奶奶狠狠地骂了程父一通，还揍了他几下。

程南晴就安安稳稳地坐在一旁，看着程父挨打挨骂。

“晴晴，你先出去，我跟你奶奶有话要说。”

程南晴应了，她还以为程父要脸，不想让她这个做女儿的看到自己挨揍。

程南晴一走，程父就巴巴地凑上去讨好程奶奶，给程奶奶顺气。

“妈，我知道这事是我做的不厚道。但是你也看到了，这些年晴晴的心被养大了，跟容家的亲事没成，心里怨恨着我跟她妈呢。”

程奶奶白了一眼程父，“那就是你们夫妻俩做得不厚道，怪不得人说。”

“谁都能说我们，就程南晴他们姐弟几个不行。要是我跟容家小姑子结婚，他们姐弟能出生？”

“那你也不该瞒着我们，私自跟容家商议要了补偿。”

程父撇了撇嘴，“我要是不私下去，晴晴能答应？晴晴一个姑娘家要什么好处？不就换个工作升职加薪，要点钱，这些哪比得上给我的厂子几条好渠道，让厂子做大做强。

借着容家的愧疚，我加把劲儿把厂子做大了，以后咱们哪还需要跟容家低头。”

程奶奶赞许地点头，“确实如此，那你早点儿回羊城主持大局。”

程父：“要不是因为晴晴一直闹腾着，我早回去了。毕竟都在家属院里住着，闹得太过太丢人。”

提起程南晴，程奶奶也是有些头疼。

“这丫头，估计还有的闹。”

程父想起了昨日见到的小女儿，聪慧乖顺，难得的是，跟他一样是读书的料，要是让她心无旁骛地读书，估计前途难以限量。

“晴晴敢这么闹，不就是仗着家里的偏爱，才养成了这样莽撞的性格。如今没了容家兜底，咱们家在省城也不过普通家庭，我怕再宠下去，晴晴会闯祸，所以，我想让那个女儿认祖归宗。”

程奶奶脱口而出：“你疯了？咱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闹腾了那么久，杭大还有谁不知道她是咱们家的孩子？脸，早就丢干净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将人认回来。

我已经跟医学系的教授打听过了，说那孩子是个读书的苗子，以后无论是做医生，还是留校任教，都是有前途的。

等阳阳回国，有出息的姐姐帮衬，也能走得安稳。”

程奶奶想到自己的孙子，想起晴晴算计她孙子的家产，一咬牙也松了口。“你这个做父亲的要认回孩子，我能说什么。”

程南晴听到开门声，回过头就看到了她爸扶着她奶奶出来了。

“你奶奶为了你的事，这些天一直住在老宅受累，还要给你做饭，现在事情了了，我送她回你小叔家。”

程南晴没反应过来，“奶奶——”

程奶奶也觉得确实应该掰一掰程南晴的性子，“你爸妈已经商量过了，要认回你妹妹，晚上要在家里摆一桌，你反正已经请了假，就回家好好帮忙。”

程南晴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愣在了原地。

“奶奶，你刚刚说什么？那贱人做小三勾引有妇之夫，还未婚生子……”

啪！

程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因为当初他跟薛梅就是这样的。

“那是你亲妹妹！你不心疼她的遭遇，还开口闭口贱人！要是当初将你丢在了那地方，你能活着跳出火坑都算你有本事！”

“不就是未婚生子吗？那有什么关系！等过些年，等你妹妹毕业后，事业有成，再找个年纪大一点的嫁了，有什么关系？”

“不过就你这个性格，要是不好好掰一掰，到时候可别嫁得还不如你妹妹。”

程南晴只觉得眼前一片黑，这还是疼了她二十多年的父亲吗？

“你们太过分了！”

程南晴哭着跑了出去。

程家热闹地摆了两桌认亲宴，就自家人聚了聚，只独独缺了程南晴。

等人都走了后，陈曼曼脱下了新衣服换上了自己的打了补丁的旧衣服，才出来帮忙收拾。

程父坐在沙发椅上喝着茶，一抬头就看到了穿着旧衣服的陈曼曼，“怎么穿成这样？”

“我、我穿新衣服不习惯，还是穿的这一身旧的好干活。”

程父皱眉，重重地放下茶杯，朝着陈曼曼招招手。“我不管你以前过的什么日子，现在你已经被我们程家认祖归宗，往后行事就该有我们程家人的样子。”

陈曼曼茫然地抬头：“可我不知道程家人该是什么样子的。”

程父猜测陈曼曼应该从来没想过打听程家，所以这才茫然，还以为他们程家只是普通的教书匠。

程父润了润嗓子后，就给陈曼曼讲了一遍程家的辉煌。

“不说别的，就你爸我原本是系院长，现在停职下海，与我同一片下海的领导和教授都没有我成功，我的厂子已经小有规模。”

“你小叔叔是教育系统内的，听说这两年还能往上挪一挪位置。”

“你的小婶婶也是教育系统的，你的小姑姑……”

总而言之，程家是真正的书香门第。

若非当初的容家也不可能与程家订下婚事。

只是如今大家都钻到了钱眼子里去了，只是这话程父却不好说。

“等过年的时候，你就能见到所有的亲戚了。”

程父顿了顿，“能在那样的境地考进杭大，我相信你是聪明人。你如今已经是程家女，过去的那些不堪已经无足轻重。等你毕业后，考到清大京大读个研，到时候再找个好人家，谁还记得以前的事。”

陈曼曼听着陈父的安排，红了眼眶，“我还能过这样的日子吗？”

“你要是陈曼曼就确实不能，说不定连毕业都难。但是你现在是程家女，你的未来一切都有可能。改天，让你妈带着你去改个名……”

陈曼曼擦着眼泪，止不住地点头。

薛梅在一旁递过了毛巾给陈曼曼擦脸，“今天哭过了以后就高高兴兴的。”

陈曼曼帮着收拾完东西后，就准备回宿舍，被薛梅拦住了。

“这么晚了回宿舍，宿舍都熄灯了。就在家里睡，家里又不是没有房子。你今晚就住你姐的房间。”

陈曼曼手脚快，一看就是干惯了活计的，今日有她一起收拾，薛梅几乎没怎么费力。

这要是搁以前，薛梅一个人能收拾到半夜。因为程父向来是万事不管的，程南晴也被他宠得嫌脏嫌累。

薛梅越发觉得这个女儿认得好，要不然她临到老都要给程家做牛做马。

所以，薛梅待陈曼曼越发亲厚。

“我还是不了，晴晴姐应该不喜欢人碰她的东西。”

在陈曼曼的坚持下，她回了宿舍。

等人走后，程父赞许地夸奖道：“是个识趣懂分寸的。”

程父虽然愿意接纳陈曼曼，但是到底还是比不得从小养在身边的程南晴。

“我过两天就得回羊城了，晴晴那边你多费心哄哄。让她上点心争取过两年挪一挪位置。”

程南晴不敢在外乱跑，就在单位里睡了几天，因为她怕陈曼曼真的会取她而代之。

最后，程南晴只能灰溜溜地回来了。

回来后，发现她的房间里多了一张床，这是给陈曼曼的。

她握了握拳，甚至不敢闹。

她现在才开始后悔，没了婚事做靠山，她在家里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儿。

她收起了自己的脾气，见到陈曼曼也没有再口出恶语，只当这个人不存在。

万幸，陈曼曼十分懂得分寸，从未在家属院留宿。她的房间也就是多了一张床，跟别的时候还是一样。

她只要再等等，等到她找个好人家，再要一笔丰厚的嫁妆，就能从这个家里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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