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农家子的晋升途径也就那么两条路，要么科举，要么从军。

周致远自小便有读书的天分，走的自然是科举入仕那条路。

而经商虽然能积累财富，但在这个士农工商的时代，商人的地位并不高，甚至还要倚仗攀附权贵，才能保住家财。

所以经商这条路，虽能衣食无忧，却从来不是通往权力之巅的康庄大道。

不过季云舒为自己选的却是经商这条路。

她是女子之身，在这个朝代既不能科举为官，也没有征战沙场的体格和力气，权衡之下，唯有经商一道能发光发热，实现她的价值。

她经商赚钱，让周致远能专心读书，无后顾之忧，将来周致远学有所成，又能反过来庇护季云舒和她赚得的家资。

两人互相扶持，彼此配合。

周致远的腿伤好了以后，本打算先回之前的私塾继续念书，等到九月份鹿鸣书院招生时，向私塾先生求一封推荐信，再去考鹿鸣书院。

没想到庄恺之得知此事后，竟直接出面引荐，让周致远免试入学。

有庄恺之这个当世大儒和鹿鸣书院那边打了招呼，鹿鸣书院自然要给他这个面子。

而且自从庄恺之到了东阳县后，鹿鸣书院那边的人找了他好几次，想邀他在书院讲学。

庄恺之思量了许久后，终于点头答应了。

今日便是庄恺之陪着周致远一起，去鹿鸣书院办理入学事宜。

这一去，就得等到十日后书院休沐，才能放假回来。

陶有为得知周致远进了鹿鸣书院读书，眼中忍不住露出几分羡慕来。

本朝允准商籍也能参加科考，只不过商籍出身的官员，在仕途上比起士族和农籍的官员要艰难一些，能做到三品大员都是凤毛麟角，至于入阁更是别想了。

尽管如此，还是有无数的商籍子弟读书科举。

陶家自然也想培养族中子弟，想着几代过后，也能慢慢从商籍跻身士族。

可惜陶家人似乎就没有读书的天分。

从陶父到陶有为，两代人没一个念书念出名堂来的，连个童生都没考中。

倒是经商一事，却像无师自通般，做的风生水起，让陶家的家资都增长了好几倍。

陶有为在读书上的天分虽不高，倒也喜欢附庸风雅，整天摇着一把水墨扇面的折扇，颇有几分文人的儒雅气质。

所以对于周致远这样的读书天才，他真是又羡慕又敬重。

尤其周致远还入了庄恺之这个当世大儒的眼，肯引荐他入鹿鸣书院读书。

陶有为和季云舒闲话了好一会儿后，这才道明来意。

“季姑娘，你前日送我的两小坛樱桃酒，我昨日开封尝了，味道真是极好，这酒若是卖去京城，定会在那些高门贵妇间大受欢迎。”

“我今日过来，就是想问问你这樱桃酒还有多少，今后考不考虑做酒水生意？”

陶有为觉得自从认识了季云舒以后，自己的财运都跟着涨了。

无论是凉粉还是蘑菇，都让他赚了个盆满钵满。

没想到继蘑菇酱后，季云舒竟然又做出了樱桃酒。

真不知她究竟还有多少本事，没有显露出来。

季云舒听闻他是为了樱桃酒来的，顿时道：“这樱桃酒我本是做来自家喝的，拢共也没有做多少，前些日子又送出去一些，如今家里也就剩了五六坛子了。”

先前拜师宴，周致祥收了不少的见面礼。

所以那些客人走的时候，季云舒便也给准备了回礼。

东西并不多贵重，其中便有这樱桃酒。

所以季云舒做出来的樱桃酒，几乎大半都送出去了。

陶有为一听只剩下五六坛子樱桃酒，面上不免带了几分失望之色。

“就这么几坛子樱桃酒，有点少，不过少点总比没有好，你若是肯割爱，这几坛樱桃酒卖给我如何？”

季云舒摇了摇头：“恐怕不行，这几坛子樱桃酒是留着自家喝的，若是卖给了你，恐怕东方神医第一个就不依！”

季云舒会留下这几坛子樱桃酒，也是为了东方凌游留的。

陶有为想着自家祖父再过两日就要到东阳县了，到时候还得劳烦东方神医为自家祖父看诊，确实不好和他争这几坛樱桃酒。

“季姑娘，不如你再做些樱桃酒如何？我们百味楼可以为你代售……”

季云舒忍不住笑了：“现下这个时节，哪里还有樱桃？”

陶有为反应过来，整个人顿时更泄气了。

这樱桃是时令的东西，如今时令都过去了，樱桃自然就没有了。

季云舒想着酒水历来都是利润颇高的一门生意，她又有百味楼这条销路，思量片刻后，不免动了心思。

“虽然没有樱桃了，但我会做的果酒却多着呢，这时节的桃子、李子、杨梅都可做酒，再过两个月，等葡萄成熟了，还可以做葡萄酒……”

季云舒的话还没有说完，陶有为已经是双眼放光。

“葡萄酒，你竟会做西域的葡萄酒！”

西域的葡萄酒十分难得，而且从西域到大兴路途遥远，运输不易。

但凡有西域商人运到大兴来售卖的葡萄酒，都会遭到疯抢，没有点家底和权势的人家，几乎都抢不到。

陶家前些年有幸买到过一次，陶有为喝过后，至今一直念念不忘。

如今得知季云舒竟会酿葡萄酒，整个人像是看到了一座大金山一般。

他兴奋地站起身，在屋子里一边搓手，一边来回转着圈的走动。

走了好几圈后，他忽然站定，冲着季云舒笑得谄媚：“季姑娘，这果酒的生意，你我合作怎么样？”

季云舒撩起眼皮，淡定如山。

“陶公子，你都有凉粉和蘑菇生意了，再过些日子，等我交了你定下的蘑菇酱那批货，百味楼里还能再添一桩蘑菇酱的生意，现在你又对果酒动了心思，是不是太贪心了？”

陶有为笑的更加谄媚：“这能赚钱的生意，谁会嫌多啊？”

季云舒并没有直接应下。

即便是要做果酒生意，那也得先把果酒酿出来，她现在手里可没有货。

而从摘果子，到酿造，到发酵，再到能装坛售卖，前前后后少说也得两个月。

这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却也说短不短，不知能发生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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