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宴，宾主尽欢。

    翌日一大早，在琉球众人依依不舍地惜别中，大明战兵再次启航。

    不过这一次却是满船队却是得到了补给，短时间内不用再考虑肉食蔬菜和淡水的问题。

    说起来，琉球中山王真是下足了本钱，不但主动提出将那些受伤严重的将士留下好好照顾，而且还动用举国之力连夜将蔬菜肉食和淡水给船队装满了。

    要不是最后汤昊过意不去，害得人家劳民伤财，只怕现在都还不肯放他们走呢。

    甲板面上，汤昊正在眺望海面。

    此等天材地宝，合该归我所有——大明士绅！

    左一刀被怼得面红耳赤，却是不敢反驳。

    骤然间得以呼吸，岛津菊三郎开始剧烈地喘着粗气，随后又剧烈咳嗽了起来，眼泪鼻涕不要钱一样的齐齐流了出来，甚至胯下都有些湿润。

    这确实是一个现实问题。

    岛津菊三郎艰难开口道，满脸绝望之色。

    “还有军械损耗，比如不少箭矢射到海里面去找不回来了，再比如甲胄被你们砍了几刀造成了磨损，还有你们攻击我大明战船造成的损伤……”

    他萨摩国岛津氏所有武装力量，在那琉球土著面前，被眼前这个杀人狂魔给屠了一大半，连同自己这位家督都成了人家的俘虏！

    现在岛津菊三郎不只是想活，他还想带走这被俘虏的近千名家族武士，否则萨摩国岛津氏绝对会被其他大名给一口气吞并，到时候那就是灭族的罪过了！

    倭寇他们都打不过，更别提打大明战兵了！

    “侯爷，那些受伤兄弟留在琉球，会不会……”

    “因为勘合贸易！”

    别说他们岛津氏了，就算整个倭国都不一定拿得出来！

    汤昊闻言眉头一皱，装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想活啊，可以！”

    “说得难听一点，等使团那些人确认了倭国真有那做藏银上亿的石见银矿，你看看他们会不会鼓噪出兵倭国，你看看他们会不会在意什么狗屁“十五个不征之国”！”

    汤木一直在听，左一刀一直在记。

    岛津菊三郎闻言大喜过望，立刻叩头谢恩，咳得甲板直响。

    岛津菊三郎硬着头皮开口道，试图讨价还价！

    然而汤昊听到这句话，瞬间就勃然大怒，直接上前一把捏住了岛津菊三郎的脖子，将他举到了半空之中，然后伸到了船舷外面。

    所以当倭国石见银矿的惊天利益摆在眼前，当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摆在眼前，这些贪婪而又无耻的文臣缙绅，哪里还会跟伱扯什么“祖宗成法”，他们立刻就会鼓动朝廷出兵远征倭国，夺下那座藏银上亿的石见银矿！

    “说起来，他们确实很……热情啊！”

    “卑职没有明白，一旦放了他们，这些倭寇秉性卑劣，他们自然不会遵守什么诺言，那侯爷现在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怎么？”汤昊冷笑道:“此战我军动用了五千战兵，这笔军费钱粮该你们出吧？”

    “不管是朝鲜还是倭国，亦或者说琉球，都是太祖高皇帝当年钦定的十五个不征之国，所以……”

    恰恰正如岛津菊三郎所说，因为眼馋这勘合贸易的巨大利益，加上倭国足利幕府统治力下降，各地大名不再听命于这些幕府权臣，不是厮杀内斗，就是组建船队狙击往来商队，甚至是直接跨越汪洋抵达大明沿海地区劫掠，这才致使大明倭患日益猖獗！

    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左一刀就扯了扯汤木的袖子，后者立刻反应了过来，恭敬地不再开口，立于汤昊身后。

    沉默了半晌后，他声音沙哑地问道:“侯爷，这些要……记下来吗？”

    汤木和左一刀听得若有所思，后者已经开始掏出小本本充当人性记录仪了。

    真要是让岛津菊三郎带走了他这些家族武士回到倭国，人家还鸟你个屁啊！

    有本事你直接带兵杀上门去，说不定那个时候人家才会跪地认错！

    汤昊听到这话只是轻笑了一声。

    终于，汤昊也玩够了，直接一把将这小丑扔到了甲板面上。

    “三来，这济州岛是我们此行势在必得的地方，也是这两支潜伏在倭国内部的战兵最后的退路，为了一个倭国，本侯留下了三支战兵守望相助，也算是看得起这些杂碎了！”

    大明商品在倭国境内很受欢迎，毕竟倭国手工业也不算怎么发达，远远没有大明这些商品精致秀美。

    听到这话，汤昊顿时笑了。

    沥青了这些前因后果，汤昊也懒得再跟这个畜生废话了。

    只是，眼前这个屠夫，会愿意放走自己等人吗？

    “一刀，你觉得呢？”

    面红耳赤的左一刀立刻行动，以缓解自己的尴尬。

    听到这话，饶是汤木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琉球三国的武装力量，连形同村镇的岛津氏都抵御不住，更何谈抵御大明战兵了！

    要知道就在昨日，他们可是当着这些琉球贵族的面儿，把这些琉球难以抵御的倭寇直接给杀得跪地求饶了！

    只是永乐以后，大明国力衰微，自然也做不到这一点了。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屠夫分明就是要他做什么事情，所以才会留下自己一条性命，给岛津氏留下一线生机！

    “大人！”

    嗯，似曾相识，问题不大。

    “既然如此，那侯爷为何要提点这尚真？”

    听见这些诛心话语，岛津菊三郎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汤木和左一刀面无表情，因为这个场景他们看过不止一次。

    这是什么……鬼东西？

    很快岛津菊三郎就被拖走了，然后传出了一阵阵凄厉哀嚎和惨叫。

    岛津菊三郎:“？？？”

    “多谢大人宽宏大量！”

    “小的愿替大人做任何事情！”

    汤木碰了个软钉子，不过也很快明白了汤昊的意思。

    比如被倭寇斩断了胳膊的王大宝，他伤势极其严重，而且失血过多，能不能活下来，全都要看他自己的命了！

    汤昊直接将他一脚甩飞了出去，不过这次却没有开口杀人。

    “琉球可供耕种的田地其实并不多，而他们也一直没有找到适合自己发展民生的方向，所以最后结果就是依旧落后，依旧贫瘠，子民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甚至还要饱受倭寇的欺辱劫掠！”

    “不过现在一想，他们并不一定能够成功，毕竟那个大内氏家督大内义兴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所以仅靠他们这两千战兵，又在大内义兴眼皮子底下，或许很难成事！”

    此话一出，汤木顿时就急眼了，忍不住低声提醒道:“侯爷，他们……”

    “那如果跟他回去的，不是这些家族武士呢？”

    汤昊摆了摆手。

    此话一出，左一刀瞳孔猛地一缩。

    还是那句话，这就是大明士大夫的尿性！

    这些文臣士大夫，天天高喊什么“祖制祖训”，什么“祖宗成法”，但这些全都是他们搬出来的那些对文臣士大夫有利的东西，至于那些不利的譬如说《大诰》，他们那是压根提都不提！

    “一刀，把那些俘虏全部砍了，一个不留！”

    “听说这些倭寇水性一向很好，多折磨他几次。”

    “其二，琉球发展起来了，这对我们反倒是一件好事！”

    此话一出，汤木思索了良久，最后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刚好现在送上门来了一个萨摩岛津氏，似乎是更好的选择，一来萨摩国毗邻琉球，也有利于我们建设琉球国或者说留下一条退路；二来各地狼烟四起这才是真正的乱世征兆嘛，到了那个时候才有我大明插手干预的机会！”

    “到了永乐年间，三宝太监郑公下东洋，带着大明水师去倭国走了一遭，那幕府三代将军足利义满直接就吓得称臣纳贡了，还积极响应永乐皇帝陛下的命令，主动清剿打压四处劫掠的倭寇，两国算是正式建交了。”

    “不只是你可以活，这近千倭寇也可以活，可以让你带走他们！”

    “多谢大人的大恩大德……”

    “很高吗？”

    汤昊轻笑了一声，显得很是随意。

    左一刀和汤昊还在欣赏海景。

    就算把整个萨摩国卖了都不够！

    “大人，您这要求……太高了！”

    那可是一千万两白银啊！

    “不过他们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别着急谢！”汤昊摆了摆手，“放了你们可以！”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家侯爷竟然有着如此之大的野心！

    这不只是要重启当年三宝太监郑公下西洋啊！

    中山侯汤昊这是要直接兵发三国打造出一个控制内外海疆的超级海域啊！

    “侯爷，这事儿吧……有点问题。”

    说到底，还是因为利益问题！

    听见这一口流利的汉话，汤昊忍不住就纳闷了。

    “你们不妨想一想当时大明东海局势，东北海疆上面，就这么三个国家，朝鲜和琉球都是大明藩属国，唯独倭国不是，这就是太祖高皇帝钳制倭国的策略，只是可惜倭国太不经吓了！”

    畜生！

    你屠戮我岛津氏大军！

    现在还要我们给你们赔款，用以支付什么伤亡抚恤金和军械磨损费？！

    这世界上还有谁比你更畜生啊？

    我求你来打我们了吗？

    你还要一千万两白银？！

    他死死抱着汤昊的大手，却因为脖子被他掐住根本就说不出话来，眼睛里面满是哀求之色。

    “与倭国建交不成，太祖高皇帝就退而求其次，敕命琉球三国归顺，当时的琉球中山王很是上道，立刻就称臣纳贡成为了大明藩属国，然后依仗着大明扶持渐渐吞并了山北国和山南国。”

    永乐王朝两国勘合贸易鼎盛之际，大明王朝的官方法定货币永乐通宝，在大明境内不断贬值，但在倭国境内却是受到追捧，甚至成为了两国贸易的钦定货币，也不知道永乐大帝赚了多少黑心钱。

    左一刀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默默地点了点头。

    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侯爷，您这是想要控制这个岛津氏？”

    “大人的意思是……”

    “人家对我们怎么样，你们心里面都有数。”

    汤昊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面，看着不断逼近的济州岛。

    汤昊一边擦拭着宝刀，一边笑着解释道。

    “当年太祖高皇帝想要与倭国建交，让其识趣一点成为大明藩属国，可惜遇上了这些天性卑劣的杂碎，所以最后不但建交没成，我大明派遣去倭国的使者还被砍了。”

    “大明的商品在大日极其受欢迎，但是勘合贸易先前一直被足利幕府掌控，而后又被大内氏所掌控，所以其他地方大名很是不满，这才会自发组织船队进行狙击劫掠……”

    岛津菊三郎也没有瞒着，直接言简意赅地说出了实情。

    “汤木，把这废物丢下去喂鱼！”

    “但前提是你们要支付足够的战争赔款！”

    “就这般轻易地将琉球发展之策告诉给了他，连半点益处都没有得到……”

    汤昊眺望远方，目光深邃。

    “我岛津氏根本无力支付如此高额的战争赔款……”

    难不成是那些身上连一件完整衣服都没有的青壮劳力吗？

    “到了那个时候，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倭寇了！”

    汤木和左一刀联袂而来。

    “当初在京师的时候，我是想着派遣马永和邓伯颜二人，率两千战兵去往倭国，然后趁着倭国内乱将其搅得天翻地覆！”

    “汤木，拖下去，水刑伺候！”

    “不提这个了，把那什么岛津菊三郎拎上来！”

    “我大明战兵的性命，难道还不值这个价？”

    此话一出，岛津菊三郎立刻就急眼了，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抱着汤昊的大腿。

    现在这个琉球，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大明能够看得上眼的。

    “高？”

    “大人……”

    “另外这场战斗中，我军伤了六百多个将士，死了三百多个将士，这战后抚恤金该你们给吧？”

    “给你一个机会，想死还是想活！”

    除非是尚真、尚开这些贵族首领失心疯了，他们才会对那三百余名伤兵动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汤昊也不介意血洗整个琉球，将这片颇具战略意义的琉球群岛变成大明王朝的海上殖民地！

    “落后就会挨打，弱小就是原罪！”

    什么？

    战争赔款？

    下面，就是汪洋大海！

    岛津菊三郎疯狂挣扎，吓得面无血色。

    岛津菊三郎试探性地道出了倭寇猖獗的真正原因。

    这是真畜生啊！

    就算是按照汤木所说，让人家拿东西来换琉球发展之策，那大明要能够得到什么呢？

    “还请大人饶命！”

    岛津菊三郎:“！！！”

    “其一，现在的琉球，有什么值得我们觊觎的吗？”

    山高皇帝远的，中山侯怎么控制这支倭国大名？

    共计有三百余名伤势严重的战兵，暂时被安置在了琉球养伤。

    更别提出了边雄、黄兴辅和朱懋恭这些主动勾结倭寇打通走私商路的畜生东西，倭寇之患想不严重都难！

    “汤姆，你格局还是太小了。”

    “饶命！”

    “为什么你汉话说的这么精通？”

    “大人饶命啊！”

    那当然是……没有！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问题。

    因为他同样清楚那些文臣士大夫的尿性，自家侯爷还真是没有说错。

    汤木还别出心裁地将他受刑的地方，放在了那近千名倭寇俘虏面前，以致于吓得所有倭寇全都瑟瑟发抖，唯恐自己就是下一个。

    “唯一的希望在哪里？自然就是我大明王朝这個宗主国了！所以你不要看琉球中山王尚真表现得如此卑微，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跪倒在地上，人家可是聪明着呢！要是舍弃尊严能够换来琉球发展的机遇，他尚真可以做出任何事情，这才是一位合格的帝王！”

    很快他就拖着岛津菊三郎回来了，后者一见到“杀人狂魔”，立刻就面色苍白地跪倒在地上。

    左一刀硬着头皮提醒了一句，结果迎来了汤昊的一记白眼。

    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啊！

    从大明船队抵达之后，人家就一直热情洋溢，吃食淡水蔬菜瓜果什么的，要什么给什么，这就是对大明王朝的最高敬意了。

    “热情倒是真的。”

    “说到底，琉球这个地理位置很重要，向北可以直趋朝鲜倭国，向南则可以下西洋，若是我大明将其掌控在手中，或者说将其打造成为我大明水师基地，这不管是朝鲜还是倭国，亦或者说偌大南洋，都会成为我大明的海上疆域！”

    “你又不是那些文臣缙绅，说这些屁话干什么？”

    “侯爷，是我太过功利了！”

    岛津菊三郎听到这话，顿时神情一振，立刻就跪倒在了汤昊面前。

    “想活！”

    他选择换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给这位岛津氏家督加深一下印象。

    “这一笔笔费用，本侯也懒得算了，折合下来算你们一千万两白银，就行了！”

    “还是说本侯给你这个脸了，让你觉得你真算什么东西了，信不信本侯现在就把你丢下去喂鱼，然后屠了那近千俘虏？”

    左一刀也沉默着点了点头。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那些兄弟要真是出事了，你觉得尚真有这个胆子，迎接我们的怒火吗？”

    废话，那肯定想活啊！

    这还用多说吗？

    就在那一瞬间，他清晰而又明确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此话一出，汤木和左一刀脸色大变，神情略显不安。

    要啥啥没有，落后和贫瘠成了最好的诠释。

    “当然！”汤昊闭上了眼睛假寐。

    “我和陛下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这座济州岛，此地也会成为陛下手中的第一个牧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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