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是不是想多了？”蒋弗延勾唇，“我怨你什么？”

蒋序说：“怨我这些年让你帮了我太多忙，怨爸妈偏心我、什么都先紧着我。”

蒋弗延的眼睛终于从手机里的游戏转到蒋序的脸上：“难道不是应该你怨我？”

现在轮到蒋序问：“我怨你什么？”

蒋弗延耸耸肩：“不知道。”

他又看回游戏。

蒋序伸手，挡在蒋弗延的手机上。

蒋弗延重新抬头。

蒋序的唇角露出一丝苦笑：“阿延，我承认，很早的时候，我曾经想过，想过为什么我们一起在妈的肚子里被孕育、一起出生，你却健健康康、毫无残缺，我却……”

“不公平，很不公平。”蒋序坦白，“直到现在，我也在羡慕你。”

蒋弗延眸色微深，但没有做出回应。

蒋序表情认真：“我必须要说，虽然爸妈因为我的情况偏心我，但我从来不觉得我抢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你如果想要，你跟父母提出来，他们未尝不会给你对应的补偿。你如果有心，你主动缓和和爸的关系，我相信爸也会重视你。是你自己不争取，而不是我抢走。”

“而在追女人这件事情上，我天生弱势，你的胜算始终比我高。你对我做的，才是抢。当年的蔡千语就是个例子。两家人已经有意向要等几年我和她都更大一些，给我和她结亲，你却故意抢走她的心。”

“虽然当年我娶不娶她，都无所谓，你要的话，我可以回绝父母，把人让给你。但你背着我抢夺的行为，我没有办法接受。”

蒋序这番话之后，蒋弗延笑了一下：“嗯，我承认，当年我是故意的。故意和蔡千语接触，故意吸引蔡千语对我的注意，后来也是故意跟爸妈说，我对蔡千语有意思。”

“为什么？”蒋序问，“像我猜的那样，你怨我，是不是？”

蒋弗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蒋序一个问题：“你觉得，为什么我以前总是心甘情愿地帮你？”

既然他提出了这个问题，蒋序不免有所预感，其中的缘由并不完全是兄弟情谊，所以蒋序真实地感到一丝难过：“我知道爸妈，尤其是妈，总是会让你多让着我点、让你多照顾我点。但我希望你愿意听爸妈的话，仅仅是因为你在乎我这个哥哥，因为我们的兄弟情。”

蒋弗延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兄弟情”这个因素。

他没什么情绪的样子，像突然切换了一个新话题：“你之前说，你还记得，我是在那段时间，提出要在我的名字里面加个‘弗’字。”

“是，我印象很深刻。”蒋序说，“我相信爸妈的印象也很深刻。我还记得因为你说你跟爸妈说你喜欢蔡千语之后，你和爸吵了一架。”

在那之前，蒋弗延虽然嘴上总吐槽李鸿年，但也就是吐槽，那是蒋弗延第一次把对李鸿年的不满摆在明面上，也是蒋弗延第一次和李鸿年爆发争吵。

那之后，蒋弗延和李鸿年彻底相看两厌。好在那之后蒋弗延成年了，因为在外求学也常年不在家，和李鸿年能碰到面的机会非常少，才避免了父子之间如那次一般的正面冲突。

蒋婵因为那次的事情非常讨厌蔡千语，断了和蔡家结亲的念头，加上蔡家差不多就在那之后落魄了，亲事更是自然而然地没人再提。

而蒋婵认为蒋弗延对蔡千语情根深种，那个时候为了蒋序和沈幼恩的事情来雨国，蒋婵知道蔡千语人也在雨国，非常担心蒋弗延对蔡千语旧情复燃。

蒋序其实也没有完全弄明白，蒋弗延除了故意和他抢蔡千语的目的之外，是不是完全对蔡千语没有感情。

“你和爸吵得很凶。”蒋序回忆着。

蒋弗延问：“真正的原因，你知道是什么吗？”

“蔡千语是导火索，真正的原因是你爆发了常年积累的对爸的不满，也有爸妈偏心我的怨气——这是你在问我这个问题之前，我以为的答案。”蒋序已然察觉，如果仅仅是这些，蒋弗延没必要特地提出来。

“嗯，这确实只是你以为的答案。”蒋弗延面露讥诮，“真正的原因是，我发现，爸骗了我。”

“骗你什么了？”蒋序问。

蒋弗延却是又提起一件旧事：“你还记得不记得，我们七岁那年，在老头子的老家，爬树摘桑葚，因为我无意间推了你一下，你从树上掉下去，被一根很粗的树杈刮受伤了？”

蒋序的眼神微微一闪。

他自然记得，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事情。

因为当时树杈刮到的位置恰恰是他的某个部位……

蒋弗延从蒋序的表情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所以即便蒋序没有吭声，蒋弗延也继续往下讲：“你那个时候流血了，捂着受伤的地方痛得爬不起来，家里人送你去了医院。我那个时候很害怕，也很懊恼、很愧疚，每天都在后悔我为什么不能小心一点。”

“你究竟伤成什么样子，我没看见，爸妈也没让我看。只是后来，你明明很难过的样子，却还安慰我说你没事，让我不要放在心上。”蒋弗延又笑了一下。

“是这样的。”蒋序表情凝重，“我那个时候是真心的，我没有怪你。”

那一次的意外，看起来严重，对他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不过，恰恰那一次意外，查出了一件事，所以有了蒋弗延口中他的“很难过的样子”。

“爸后来告诉我，”蒋弗延煞有介事地顿了一顿，表情带一丝古怪，“都是因为我，你才变成那样的。”

蒋序的眉心细微地动了一下：“我明白了，你那个时候发现了真相，也就是你说的爸骗了你。所以你心甘情愿地帮我，是你觉得你对不起我。”

蒋弗延勾唇，这才明确地给出一个答复，对前面他自己给蒋序提出的那个问题的答复：“是，因为我觉得对不起你，因为我的愧疚，我才心甘情愿帮你的。”

“不，愧疚只占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蒋序口吻确信，“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像我说的那样，是因为我们的兄弟情，因为你在乎我这个哥哥。否则你在当年知道真相之后就完全可以不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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