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睡袍被沈幼恩裹得极其严实，腿上还比方才多穿了一条她自己的睡裤。

蒋序的重点在于，沈幼恩所穿的他的睡袍，和蒋弗延此时身上的那件睡袍一模一样。

换言之，他的两件睡袍，被蒋弗延和沈幼恩二人穿成情侣睡衣。

蒋序的心里又有某种阴郁的情绪悄然滋生。

“序哥哥，”沈幼恩的神色看起来是难为情的，难为情地迅速撇一眼“蒋弗延”，对“蒋序”招招手，“你出来一下。”

“蒋序”走出去。

沈幼恩踮起脚在他的耳畔用极低的声音讲了什么。

“蒋序”也用同样极低的声音贴到她耳朵上回了她什么。

然后沈幼恩的神色比方才更为难为情，跟“蒋序”点点头之后，飞快地走开了。

蒋弗延进门，重新关上书房的门。

“她说什么了？”蒋序有些迫不及待。

蒋弗延告知，沈幼恩就是问他大概要办公多久、还回不回房间睡了。他让沈幼恩暂时别等他，自己先睡，他指不定得几点。

还有就是，沈幼恩要他注意身体、别忙到太晚。

只有这些？蒋序的第一反应是，这样的话完全没必要两个人贴着耳朵悄悄地讲，被他一个旁观者听到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幼恩便罢了，蒋弗延却还当着他的面那样小声地回答沈幼恩、不让他听，联想到此前从沈幼恩的话中所透露出被录音和没有录音的“蒋序”存在区别，蒋序当下心中更为微妙。

但蒋序明白他不能当面质疑蒋弗延。刚刚他才失去理智地第一次对蒋弗延用了那么冲的语气，他怎么可以又怀疑自己素来最信任的亲弟弟？

蒋弗延捕捉到蒋序注视着他沉默不语又若有所思的表情：“怎么了哥？”

“没什么，就是在想，今天没有录音，又得麻烦你多告诉我一些细节。”蒋序口吻无奈，道出一部分肺腑之言，“那份录音，让我感觉，我之前以为了解了她的百分之八十，是我的错觉。我越来越想更多地知道，我没见过的她的样子。”

蒋弗延神情凝思：“哥，你这样……”

“我这样怎么了？”蒋序追问蒋弗延的欲言又止。

蒋弗延旧话重提：“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对她上心了。”

“是，确实不仅仅。”蒋序不再用试验作为解释，第一次在蒋弗延的面前承认，郑重又正式地承认，“阿延，我也是最近意识到，我对她的喜欢比我所以为的更多，她在我心里的位置也比我想象中的更重要。”

蒋序没有点破他的言外之意，但他相信蒋弗延应该可以从他的这番承认中知道，他让蒋弗延在那件事情上帮他，不代表沈幼恩和他的关系可以等同于沈幼恩和他的关系。

蒋弗延先是正色听完他的话，最后看着蒋序笑：“哥，说明我还是旁观者清的，比你自己更早地发现你对她的不同寻常。你这样完蛋了，被一个女人绑住心。”

“没什么可完蛋的。”蒋序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总归我不是单方面的，她也很喜欢我。在我很喜欢她之前，她就很喜欢我了。我对她的喜欢还不够她对我的喜欢。”

——如果蒋弗延对沈幼恩没有心思，这便仅仅是蒋序个人的一种炫耀，同时也彻底消除未来蒋弗延有可能对沈幼恩动心思的可能性。

如果蒋弗延已经对沈幼恩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这便是蒋序间接跟蒋弗延强调的认清。

即，希望蒋弗延认清：所有沈幼恩给“蒋序”的反应，蒋弗延都别产生错觉，一切其实都属于他蒋序，而非他蒋弗延。

“看来哥你真的认定她了。”蒋弗延闻言勾唇，“恭喜你，找到真爱。”

蒋弗延的衷心祝福，反衬着蒋序方才内心的小九九，令蒋序感到莫大的歉疚。

更令蒋序为自己因为一个女人而和蒋弗延离了心而感到羞愧。

“对不起，阿延。”

“突然跟我道歉干什么？”蒋弗延习惯性地作势要踢他，“你最近不太行啊哥，动不动感谢我、动不动觉得太麻烦我、动不动讲些让我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话。”

“你是打算有了爱人、不要兄弟？”蒋弗延得出一个结论。

蒋序立马也作势要踢蒋弗延，气笑了：“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

因为要弄出和蒋弗延脖颈处的咬痕一样的伤口，有些费劲，蒋序半夜才解决。

蒋弗延的伤口则需要遮挡，不能再像之前锁骨处的抓痕一样被沈幼恩发现。一次一样位置的伤口便罢了，多几次的话，蒋序认为会引发沈幼恩的怀疑。

好在如今入了冬，厚衣服一穿，什么也瞧不见，对蒋弗延的遮掩和蒋序的造伤，问题都不太大。

蒋序的打算便是避免这几天被沈幼恩翻衣领，等时间过去了就说伤口愈合了就可以。

这边沈幼恩其实根本没打算再拿伤口做文章。

她那个时候咬蒋弗延，纯粹为了一时泄愤，没多余想法。

后来看着伤口觉得它会给蒋序带去几天的“提心吊胆”，沈幼恩也算额外赚到了。

她不刻意提伤口就能让蒋序小心翼翼已足够，沈幼恩要是动作做多了不仅多余，反而有可能被蒋序察觉到她的故意从而怀疑她。

而沈幼恩也主动避免了一次起床后发现她又跟蒋序同床共枕。

她避免的方式是回了她自己的卧室睡觉并将房门反锁。

隔天早上，蒋序便询问沈幼恩为什么回去了还锁门。

“序哥哥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沈幼恩哼声。

蒋序还真没数。他怀疑蒋弗延又遗漏了重要信息忘记告诉他。

此时没法找蒋弗延通气，蒋序采取了一个显笨但合理的方式回应。

“抱歉，宝宝，工作太忙，我每天在你犯的错误越来越多。”他无奈地举手投降，“道歉的方式，我已经黔驴技穷了。你教教我，怎样才能原谅我？”

沈幼恩撇嘴：“现在跟我装乖？你小心眼地打击我、报复我的时候，没想到过后果？”

蒋序再次道歉：“我错了，不该仗着宝宝你对我包容、心软，就欺负你。”

“那你发誓，”沈幼恩低声在他耳边轻语，“下次不准要我从‘序哥哥’改口称呼你‘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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