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是有，不过要真是你表舅，他现在也就只剩下一堆骨灰了，而且还被埋在了地下，这件事情还是别让老太太知道吧。”

对方的语气已经有所转变了，这姑娘相信她的话了。

宁晚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我想代替我外婆去看看他，我……什么时候可以去?”

“你想来啊，随时都可以，你过来就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打这个号就行了。”

“嗯，谢谢你了。”这姑娘太过热情，她有些招架不住。

“不用不用，谁让你帮了我们馆一个大忙呢，而且你又不是问我客人的隐私。”

宁晚挂了电话，握紧手机转头看向窗外：“纪经年，徐半山多半真的死了，下午我们去茗山殡仪馆看看。”

“好。”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跟他有关的一切，不管是好的，坏的，都将被时间碾压成齑粉，然后随风飘逝。

莲池路45号。

徐半山当时的住处是二十年前刚开发不久的楼盘，现在看起来已经有些旧了，纪经年直接带她先找了物业说要看房，物业打个电话给还是房主的楚叶，跟楚叶说了半天，那边的意思是可能不能过来，让物业直接带他们去看房。

“其实这房子，风水也不差，但就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有楼上楼下的人投诉，说半夜里太吵了，我们物业也就只好找徐先生谈了谈，但人家老婆也是个可怜人，像是全身瘫痪。”

“估计半夜里那声音就是他老婆弄出来的，可能白天太吵，所以楼上楼下没听见吧……我们每次去也没舍得说重话，结果最后一次去了之后，就没人投诉了，我们还以为这次有用了，正高兴着，就听到徐先生病死……”

物业大婶正拿出钥匙开门，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着说着就说漏了嘴，立马刹了车不讲了。

“病死在了房子里?”纪经年一脸温和地笑着，骨节分明的手推开门就走了进去，“这房子通风采光都挺不错的，就是装修风格……偏暖了。”

宁晚突然想起纪经年办公室的装修，清一色的银灰色，他那栋别墅的装修，也是除了白，就是黑，都快要弄得跟斑马似的了，似乎也没什么其他颜色了，即使是有，那也是蓝绿灰这些冷色调的。

“我觉得挺好啊，橙黄色的墙漆，多温馨啊。”宁晚打量了一转客厅，走到阳台上看了看，没看到和徐半山有关的东西。

“这房子你们会清理吗?”宁晚摸了一下酒柜，上面竟然没有积灰。

“楚小姐每个月都会带人来清理几次，不用我们。”

“那个楚小姐之前不跟徐先生住一起吗，为什么徐先生死在房子里，都没人在第一时间知道?”

“那时候楚小姐还小，听说是徐先生去世之前不久刚领养的，还没来得及带回家。”

宁晚点了点头，想起宁淑提到的每次都关着的卧室：“我可以看看卧室吗?”

“卧室门似乎打不开，像是被人从里面反锁过了。”

“那就算了，阿姨，外面居然可以看到摩天轮啊，一圈两圈三圈……十五圈，睡一觉把什么都忘了。”宁晚一边用比平时还要柔和百倍的声音数着圈数，一边摸出一张符纸来，贴在她心口的位置。

纪经年看着她，有些赞许地露出一个笑来，将钥匙从已经被催眠了的大婶手里抽了出来。

“小心一点儿，万一把她惊醒了怎么办。”宁晚说话小心翼翼地，像是真的怕把她惊醒了一般。

“上次我看宁岳催眠人的时候，人都没用符纸……这钥匙似乎还真的打不开。”纪经年将钥匙插进锁孔里面想要转动一下都不行，他皱了皱眉将钥匙给拔了出来重新塞回到那个大婶手里。

“催眠这方面，我的确没他技术精湛，这是事实，人嘛，要认清事实尽力弥补，方为正道，不过……撬锁似乎是我的强项。”说完，她就从背包里摸出了一根铁丝，将铁丝塞进锁孔里转了几下，就听到了锁被打开的声音。

宁晚将那根刚完成任务的铁丝举到纪经年眼前，晃了晃：“厉害吧?”

纪经年：“……宁晚，你不去偷东西，真的可惜了。”

“不行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嘛，现在摄像头那么多，干坏事一会儿就被抓到了，要不然我早就去劫富济贫了，还能跟纪总您在这儿耗呢?开玩笑。”

宁晚一边说一边将卧室门推开，里面一大股霉味儿朝他们扑面而来。

宁晚在前面，吸了一大口霉味儿，呛了好几口气，纪经年赶紧将口鼻捂住，顺带将宁晚拉到了自己身后：“大餐好吃吗?”

“滚——”宁晚捂住口鼻，她觉得这已经不是霉味儿了，里面一定夹杂了什么毒气，她现在有点想吐。

卧室里的陈设很简单，一个木质衣柜，一张单人床，然后就是床头柜和梳妆台，还有……一口没有棺盖的棺材？正常人谁在卧室放棺材啊……

宁晚走到那棺材边上看了看，似乎还是金丝楠木的，啧，徐半山有钱啊。她在棺材里只看到了一根黑色的长头发，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了，鬼使神差地，她将这根头发拿了起来，装进了一个可以封口的小塑料袋子里。

“怎么不走了？”纪经年走在前面，转头见她没跟上，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看了一眼她旁边的棺材，“你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对我们有用的东西？”那根头发的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跟纪经年说。

“那边有个相框。”

顺着纪经年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在床头柜上放着的一张相框，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的男人，她走过去将那张相框上的灰擦了擦，才发现这张照片里的主角是一男一女。

女人坐在轮椅上，双手放在双腿上，眼神呆滞，男人长得不算帅，却带着一股子成年男人的魅力，嘴边有一点儿青茬子，他站在女人身旁，一手绕过女人的背，撑在轮椅的扶手上，脸上洋溢着幸福又……怪异的笑。

宁晚用手机拍了一张，两人又在这里看了一圈，没什么发现就出去了。

宁晚本打算过会儿就在外面随便吃点儿什么把午饭给敷衍了的，但是纪经年这个讲究狂硬说这周围的餐厅他没了解过，不放心，然后又给了宁晚几个店址，问她想去哪家店吃。

宁晚看了一眼地图上的店址，发现都太远了，还不如回家去吃泡面。

她心里这样想的，就这样说出来了，等她反应过来把自己坑了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这话刚一说完，她就被纪经年塞进了车里，然而，车子行进的方向却不是“夙愿未归”，而是纪经年的别墅。

宁晚想起上次那碗过期的方面米饭，有些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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