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晚盯着纪未年那张故意装出来的可怜脸看了半天：“你到底要怎么样，一次性给我说清楚，我没时间跟你耗，我是人，要吃饭也要睡觉。”

“我就想跟你待在一个空间里，我从纪宅出来之后，就没跟纪经年分开过，刚才你把我一个……鬼留在客卧，我突然想起我之前害过的那些人，太恐怖了。”

说完，纪未年还附带着打了一个寒颤。

宁晚走过去，蹲在“他”身边：“你看到‘他们’了?”

“没有，当初他们的魂都被我吞了，但是这样一来，越想越后怕，我那时候要是能控制住自己，或许也不会是今天这个鬼样子了……”纪未年越说越激动，刚才脸上那副装出来的小可怜表情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的慌乱。

“他”有些颓然地虚蹲在地上，两双苍白且细长的手插进自己那堆已经被揉得有些散乱的头发里，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宁晚将“他”的手拉下来，握在自己手里：“的确不会是今天这个鬼样子，你多半都已经不存在，早已经被那个将你做成小鬼的人喂给新的小鬼了，因为你不够听话。”

“纪未年，你听着，不管是人类之间，还是鬼怪之间，弱肉强食都是相处法则，只是鬼怪之间，有时候可能表现得更加极端。”

“这件事，的确不能全怪在你头上，冤有头债有主，你又不是心甘情愿被做成小鬼的，也不是心甘情愿去害人的，但你也的的确确害了人，这种事情就不该归我们管了，到时候有下面的人处理，你这都还没去下面呢，就开始想东想西的了，不是自己找事儿吗?”

纪未年看了一眼被她抓住的手，有些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了：“宁晚，你们老师没有教你男女授受不亲?”

“还真没有，真是抱歉了，毕竟人鬼殊途，我也就没想那么多了，我只是怕你自己一时想不开，将自己脑袋拧下来。”宁晚笑着挑了挑眉。

纪未年将自己的手从宁晚手里迅速地抽了出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宁晚有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起身扑到床上，将拖鞋一甩，顺带关了灯：“你要在这儿就在这儿吧，反正你也不敢做什么，还有，别打扰我睡觉，我要自然醒的。”

“嗯。”

纪未年刚回答完，就听到了床上传来的平稳呼吸声，这就……睡着了?

宁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睁开眼，发现纪未年不在主卧里，宁晚这才安心换了衣服，出了主卧直奔洗手间。

直到从厨房端着一碗水果沙拉出来之后，宁晚才想起去找纪未年。

纪未年正巧站在客厅里的，只是不知道他在往外看着什么。

“怎么了，看得那么入神，魂儿都要飘出去了，有大胸美女?”宁晚按开电视，换了一个新闻台看，然后一边嚼着水果，一边打趣“他”，顺带往“他”那边走去。

“先别过来，有一个全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在往咱们这边看，已经看了好几个小时了，早上七点左右就……”

然而，纪未年这话说晚了，宁晚已经站在“他”旁边了。

宁晚顺着纪未年的视线看去，只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人离开的背影。

那人一头普通的寸头，提着一瓶红酒，身高大概在一米八以上，身材健壮，估计腹肌八块……宁晚咬了咬唇，她这是在想什么啊。

“看样子像职业保镖，不晓得是谁派来的，不过这保镖够蠢的，居然会被我发现。”

宁晚刚说完这句，就听到了新闻里传来某条新闻——“今日早晨，有群众在新星路发现了一具被抽了血的女尸，据法医初步鉴定，女尸可能死于失血过多，其他原因，有待进一步查证，接下来请看相关报道……”

或许是对昨晚宁淑说的事情太敏感了，宁晚听到这条新闻之后，心脏跟着大起大落了好几下，在看到屏幕上没有被打码的红色长裙时，宁晚感觉自己脑袋里都要炸了，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还有，刚才那个有可能是在“监视”她的黑色西装男手里为什么会提着一瓶红酒?

“应该不是的……”

纪未年不知道宁家已经有人失联的事情，自然不能联想到宁晚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怎么了你?”

宁晚似乎听不到外界的某些声音了，她下意识地走回主卧去拿手机，但手机拿到手上，她却不知道打给谁，看着联系人一个个在她眼前滑过，却只有纪经年这一个是存了名字的。

宁晚按下拨号，手机里传来的却是“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宁晚感觉自己腿脚发软，将电话挂了之后，又拨了一个，这次纪经年终于接电话了。

“怎么了?”

“找到了，可是她已经不在了……”宁晚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你在说什么?”纪经年有些不大明白宁晚的意思，他这边也正忙着。

他那双丹凤眼聚焦在前方的水面上，手机贴在耳边，眉头紧锁，卫向南还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副队，这个人工池底部中间的位置是空的，似乎还有暗格，但是没找到开关在哪儿。”

“我下去看看。”卫向南三两下将上衣脱掉，直接拿过放在地上的潜水服穿好，下到了池子里。

纪经年看着翻起涟漪的水面，稍稍松了一口气：“怎么不说话了?”

纪经年刚问完，那边的纪未年就看不下去了，“他”凑过来，对着宁晚手里的电话喊了两句，手机里立马传来一阵“嗡嗡”的杂音。

纪经年将手机拿远，过了一会儿没杂音了才又贴近耳朵：“刚才怎么有杂音，宁晚，你现在在哪儿！”

“我家。”

纪经年看了一眼水面，水下的人暂时还没有浮上来的意思，他突然有些想要离开了。

“警察同志，过会儿你们副队上来，就跟你们副队说我先走了，让他把八个池子里的东西都找出来，还有，这些人工池是谁建的，让你们副队查一下……”纪经年顿了顿，将车钥匙摸了出来，“往纪家人头上查，毕竟纪宅就在这八个池子的中心。”

“行，要是我们这边有什么需要纪先生帮助的，也请纪先生配合，毕竟纪先生是报案人。”

“没问题。”纪经年笑了笑，这小警察还怕他跑了啊。

纪经年敲了三次房门，里面才传来有些拖沓的脚步声，能听出主人有些累了。

“你怎么来了?”宁晚只是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走回了客厅。

纪经年打量了一下屋子，纪未年虚站在墙角里，客厅里很整洁，没有任何属于异性的东西，只是客厅里弥漫着浓浓的烟草味，还夹杂着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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