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雨下的很大。

刘洪涛家中。

“涛哥，孩子大了总会有些自己的想法，就让他出去闯闯吧。”

王缺倒了杯茶推给刘洪涛：“内城那边的城卫军咱们也认识几个，回头想办法塞点灵石打点打点。”

刘洪涛没有接茶只是红着眼开口：“铁山老弟，你说我错了吗？”

王缺一愣：“什么意思？”

刘洪涛有些鼻塞，此刻声音发闷：“我想让家旺过的更好我有错吗？”

王缺微微抿嘴：“涛哥，十八九岁正是叛逆的时候，咱们也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家旺........他不是什么没脑子的孩子，我相信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刘洪涛闭上了眼靠在椅子上：“罢了，不说了，时候不早了，你们走吧，城卫军的事........我会想办法。”

王缺从怀里掏出几张面额为百的灵石票，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刘洪涛就睁眼开来：“拿回去，我刘洪涛还没到干不动的时候！”

王缺将灵石票按在桌上：“我知道你干得动，但这是我做叔的一点心意，你要不收，那咱们以后可做不成兄弟了。”

一旁的黄老先生见状也是从怀里摸了两张灵票出来：“老头子我也是看着家旺长大的，就凭他喊我这么多年的爷爷，这灵票我也要给，铁山，咱们走吧。”

王缺嗯了一声起身要走。

“你们，我，唉........”刘洪涛也是起身，他心乱如麻，此刻难以言说。

王缺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刘洪涛的肩膀。

黄老先生叹然道：“孩子大了出去闯闯倒也没错，洪涛，你也放放手吧，也许家旺能混出点名堂呢。”

“黄老先生，我.......”刘洪涛眼眶更红，王缺从未见过刘洪涛如此。

雨更大了，王缺撑起伞回头看去：“涛哥，不用送了，你和嫂子先冷静冷静吧。”

..........

出了刘洪涛家的院门，黄老先生看了看天色扭头看向王缺：“铁山，来我屋里喝杯茶聊聊？”

王缺想了想后微微点头：“走吧。”

黄老先生没再吭声，缓步走到自家门前开起了锁。

“黄老先生，家旺之前找过我，他说他找过你，他还说你支持他，你明知道周家军代表着什么你还支持他，你到底怎么想的？”

黄老先生推开门：“你这意思是怪我咯？”

王缺淡声道：“没这个意思，只是好奇你的想法。”

黄老先生进了门，王缺随后进来。

“家旺也成年了，他说想出去闯闯，我这个糟老头子能劝的动他？”

王缺深吸口气：“那行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堂屋，黄老先生抖抖雨伞：“伞就放一边吧，我这不碍事。”

油灯点亮，黄老先生倒了杯热茶随后拿出了一个棋盘：“听说你家道中落，按理说你应该会下棋，来两盘？”

王缺点点头：“也可以，只是我很久没下了。”

“不碍事。”黄老先生说着拿出黑白两个棋盒：“你要白子还是黑子？”

王缺看着黑白二色的棋盒沉默了两秒：“黑子吧，黑子先行。”

黄老先生点头：“坐吧，随便玩玩，我也好久没下棋了。”

王缺坐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茶汤微苦，是海域极为普通的茶叶。

伸手捏了枚黑棋，王缺直接下在了棋盘上。

黄老先生笑了笑，随后也是落下了白子。

如此一来一往两人都不言语下了七八手。

外面风雨更急，屋内油灯上的火苗也是有些摇晃。

待得王缺落下第九子的时候，黄老先生看着棋盘淡声道：“铁山，你意境感悟的如何了？”

王缺捏棋的手定在了棋盘上，数秒后，王缺抬手抬头看向黄老先生：“黄老，你何出此言啊。”

黄老先生没看王缺，他捏起白子直接落在棋盘上：“大家都是天桥，你不用在我面前伪装，我也是来感悟意境的。”

王缺心念微动，不过并没有立马开口。

过了片刻后，黄老先生终于抬头看来：“其实六年前你第一次出海捕鱼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那时候我为求感悟意境恰好路过此地。”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感悟意境的希望，所以我暗中观察了你三年。”

“讲实话，我挺佩服你的。”

“大家都是天桥，你竟能真的融入到这低阶修士的凡尘俗世之中。”

说到这里黄老先生顿了一下：“其实你不说，我大概也猜到了你想感悟的意境，你是想感悟生之意境亦或是死之意境吧？”

王缺捏起一枚黑棋缓缓落下：“光说我，你呢。”

黄老先生笑了：“你终于承认了，看来我果真没看错。”

王缺淡声道：“你打乱了我的俗世，我现在不想陷入任何纠缠当中。”

黄老先生敛去笑容：“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想感悟的意境也是生之意境亦或是死之意境。”

“生死？”王缺抬头看来：“你所图很大啊。”

黄老先生落下白子：“你所图也不小。”

王缺摇头落下黑子：“你错了，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想感悟的意境是命，亦或是命运，命途，反正都一个意思。”

黄老先生皱眉：“命？你这比我想要感悟的生死还要虚无缥缈。”

“我能感受到生命在流逝，死亡在降临，可你能感受到命运的痕迹吗？”

王缺落下黑子淡声道：“所有的悟道一开始不都是这样的吗。”

黄老先生没再开口，只是捏着白子看着棋盘。

许久，黄老先生笑着落下白子：“我明白了，你想感悟的命，就在刘洪涛他们一家身上，你在观察他们，感悟他们，是不是？”

王缺端起凉了的茶水喝了一口随后看向了堂屋之外：“黄老，你看那天地。”

黄老先生转头看向屋外叹声道：“天地浩渺无穷，我等宛如尘埃，何日超脱啊。”

王缺垂眸看着落下来的雨水淡声道：“我曾看过一本书，那书上对于生死的理解很是有趣。”

“嗯？”黄老先生看向王缺：“什么？你说。”

王缺微微抬头看着天地：“那书上说：‘这雨，出生于天，死于大地，中间的过程，便是人生，我之所以看这雨水，不看天，不看地，看的也不是雨，而是这雨的一生……这便是生与死。’”

黄老先生皱起眉头：“雨水，生与死？”

“这倒也能扯到一块去。”

“铁山道友，你从这书中悟出了生死意境？”

王缺摇头收回目光重新捏起枚棋子：“我悟不出，而且我也不是悟的生死意境，我只是与你这样一说看你是否能有所得。”

黄老先生摩挲着手中白子看着王缺：“既然如此，那我也试试你。”

王缺笑了笑：“洗耳恭听。”

黄老先生落下手中白子：“你不是要感悟命吗，那我就让这虚无缥缈的命真切几分，你说家旺这孩子，能不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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