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桁忙完不见妹妹在车厢里，听到暗卫说她在这里，便找了过来。

  他在林亦楠身旁的大石头上坐下来，望向对面开始排队打水的流民。

  “泉眼的水会不会打完？”林亦桁忧心忡忡。

  林亦楠回过神来，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没事，底下有暗河，消下去的水会慢慢涨起来的。”

  顾及到她的身体，林亦桁思索片刻后道，“太耗神的话，买回来的缸就别装水了？”

  “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我另外还囤了水，够喝的。”

  “回吧，晚饭快煮好了。”

  回到营地，云盈带着孩子们在玩。

  林芝妍扑过来抱住她大.腿，昂起小脑袋，嘴角流着口水，笑着露出几颗小米牙，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娘，娘，想你。”

  林亦楠拉起她的小手，在旁边的板车上坐下，林芝妍乖巧地趴在她腿上，脑袋贴在她肚子上。

  “弟，弟。”

  这段时间林亦楠长时间昏睡，无暇顾及林芝妍，云盈将她带回去，还经常跟她说，娘亲肚子怀了小弟弟，让她要乖乖听话。

  小小的林芝妍都记在心里。

  云盈上下打量着林亦楠，她实在看不出三嫂哪里不对劲，只除了爱睡一点。

  “三嫂，你睡这么久，把我们都吓坏了，三哥从昨天回来就一直守着你，他把吕大夫和云五抓过来反复替你把脉。”

  林亦楠挑眉，她还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说？”

  云盈摇摇头，“脉像上没什么，他们猜会不会是肚子里的胎儿太过耗费心神导致的。”

  说着她抬起头朝四周看了看，低头凑到林亦楠耳边道，“我还偷听到，三哥问云五，要是把腹中胎儿打掉，你是不是就会恢复正常。”

  林亦楠心中猛地一缩，追着问，“云五怎么说？”

  “云五说不一定，且现在胎儿大了，打掉的话你会很危险。”

  林亦楠自己也疑惑，难道真的是胎儿耗费心神导致？

  “三嫂，你可千万别跟三哥说，是我告诉你的。”

  三哥阴沉着脸的样子，云盈很怕他。

  林亦楠抬手捏捏她的脸蛋，手感嫩滑，“放心，我不会跟他说的。”

  随即两人被旁边几个孩子孩子说笑的声音吸引，林亦楠转头望去看到他们在搓着草绳，草绳的原材料是龙须草，是他们还在山林时割回来的，在编织草鞋前，要先把龙须草搓成草绳。

  搓好的草绳要用来编织草鞋，每天要走很长的路，十分废鞋，草鞋穿不了多久就坏了。

  林亦楠看到林小妹坐在石头上，双膝夹着草绳，费力地用一只手把草绳拧在一起，受伤的那只手包着一层薄薄的纱布。

  “小妹，你手还疼吗？”林亦楠问她。

  林小妹回头羞涩地朝她莞尔一笑，“阿楠姐，已经结痂不疼了，就是有些痒。”

  “痒是因为伤口要长好了，你可不要去挠。”林亦楠不忘叮嘱。

  “嗯，我姐天天盯着，再痒我也不敢挠。”

  “你姐对你真好。”林春妮确实是个好姐姐，停下来帮着忙前忙后的。

  林小妹眼睛亮晶晶的，“阿楠姐对我也很好！”

  林亦楠笑笑，林小妹一家很勤快。

  停下休息时，春妮娘每天去暗卫那边帮忙挣回点口粮，春妮带着两个弟弟帮赵老太太烧火捡柴，林庆祥忙着搭帐篷，照顾牲口。

  林亦楠又和云盈闲聊些家常，才没多大会功夫，也没做什么体力活，她隐隐感觉到又有困意了。

  吃罢饭，她一直咬牙强撑着，想等到夜深人静时到泉眼那把空间的水缸和水桶灌满水。

  云漠直到饭后才出现，他手里举着火把，提了桶热水过来。

  “阿楠，我烧了热水，你去擦洗一下。”

  好几天没洗澡，下午的时候，林亦楠不住地来回嗅着身上的味道，一脸自我嫌弃的表情被他看在眼里，心里便暗暗记下这件事。

  林亦楠眼睛一亮，睡意全消，脸上淡漠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点点头去车厢里拿衣服。

  云漠把水提到临时围起来的洗漱间，将火把插在旁边一棵被剥了皮的树杈上。

  “我在外面帮你守着，有什么事你叫我。”

  “好。”

  林亦楠进去把衣服放好，伸手摸出了下水温，稍微有些烫手，想起好长时间没洗头了，于是她从空间拿出两个塑料桶，把热水兑成三桶，痛痛快快地洗了个头和澡。

  云漠站在远处，心里隐隐有些奇怪，他只提了一桶水，听动静，阿楠洗得好像不止一桶水。

  林亦楠收拾妥当，头发用毛巾擦至半干，穿好衣服出来。

  云漠接过她手里的空桶，闻到她身上似有若无的香味，身体有些情愫在涌动。

  他压抑住，瞥见她半干的头发，“洗头了？水够吗？”

  “够。”

  “你先回去歇息，我今晚值守上半夜。”

  林亦楠微微颔首，“好。”

  云漠欲言又止，他想阿楠和他说话多说两个字。

  看着云漠离去的背影，林亦楠便去找林亦桁。

  他和胡绍还有柳吉两人坐在火堆边闲聊。

  “哥，我去泉眼那边看看。”

  林亦桁知道林亦楠要去干什么，利落站起身，点燃一支火把。

  胡绍和柳吉站起来，“姐，我俩也去。”

  林亦楠道，“那就走吧。”

  现在不过晚上七点钟的样子，夜色如墨。

  营地四周燃烧着火堆，三人从营地穿过，赶了一天的路，大家习惯早早睡下，有些已经打起呼噜。

  四人很快来到泉水处，林亦桁拿着火把往水潭照了下，林亦楠清楚看到，下午消下去的水涨回三分之二。

  “你们俩到上面去看着有没有流民过来。”林亦桁把胡绍两人支走。

  胡绍和柳钰不懂兄妹俩要做什么，也不多言，乖乖听话照做。

  林亦楠踏着村民们打水时铺在淤泥上石块，来到水边，她把手伸进水里，用意识将空间里的大缸都清洗了遍。

  林亦桁怕她摔倒，一只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紧紧拉着她胳膊。

  接着他便看到神奇的一幕，泉眼的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黑暗中，林亦楠的脸色煞白，额上豆大的汗珠滑顺着鬓角滑落。

  她把所有大缸装完，又把空出来的加仑桶全部装满。

  终于装完了！

  林亦楠松了口气，眼前一黑，整个人往水中坠去。

  感受到手中下沉的重量，林亦桁不禁大惊失色，慌忙扔掉火把，两只紧紧抓着她。

  “阿楠！你怎么了？”

  林亦桁的惊呼声引来了值夜巡逻的云漠，他抱起林亦楠那一刹那，手上一轻，人便被云漠抢了过去。

  打着火把的云一随后跟上，借着火光，云漠看见林亦楠苍白的脸上满是汗珠。

  他迅速沉下脸来，面上带着愠怒，扭头看向林亦桁。

  “你到底让她做了什么？”

  林亦桁百口莫辩，他要是说阿楠来洗个手，他会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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