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蕴蓉霎时跪下，声音颤抖，说不出话来。

陵容等人亦是跪下。

玄凌上前说道：“母后，朱氏宜修已死，她到死，都是皇后，都没有令母后与纯元难堪。”

“眼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罪女，朱家没有废后。”

太后听他这样说，一瞬间仿佛又苍老了许多。

她颤抖着手拿过桌案上的圣旨来看，看见薨逝二字已经头晕眼花，再看见下面一方朱印，木已成舟无法更改，更是气的一口血呕了出来！

她经过上次皇后禁足之后，本就受了打击，今日眼看着玄凌赐死了朱宜修，虽然保住了朱家的后位，可是却活生生刮了她的脸，这要她如何承受？

宜修只要不死，万事都好商量，宜修一死，到哪里再去找一个令人放心的朱家女儿？

太后吐血，陵容赶忙上前，不顾一身血污抱着她的身子不住查看，纯孝模样连玄凌看了都十分动容。

今日来得隐蔽，大家都没有带太多人随行，竹息一个人忙不过来，陵容拧了帕子来为太后擦拭，几次之后，太后终于悠悠转醒。

她才饮了水润嗓子，就问：“陛下，宜修非死不可吗？”

“她若真死了，将来陛下与纯元黄泉相见，如何对得住她当日的嘱托呢？”

皇后见太后醒了，心中本以稍稍安定，可是一看太后的脸色，想到那封赐死而非废后的旨意……

若是废后，抬出纯元和太后的颜面，她反而有话可说。若是赐死，至死都是皇后，对自己没好处，只有对朱家有好处。

好毒辣的意思，方才人多口杂，是淑妃说的，还是贵妃说的？

她张口道：“母后，儿臣无论犯了什么错，天下也只有母后和陛下有资格罚我，贵妃……淑妃她们有什么资格？”

太后沉痛地看了她一眼，苍声道：“住口！”

玄凌直接让人将她待下去，见太后能自行醒转，就略放了心，他道：“母后，宜修的妹妹，至死都是朕的皇后，这一点毋庸置疑。”

“圣旨已经写出，朱印已经盖上，朕不能当作没发生过。”

“所以你就让宜修现在赴死？”

“若非她是纯元的妹妹，不能这样善终。”

说到关键处，陵容和其余三人对视一眼，纷纷退了下去。

太后与玄凌后来的谈话无人知晓，太医赶到的时候，殿内已经没了声音。

陵容轻轻叩门，玄凌让进，才领着太医进去了。

接着连如海出来，让几人先回去休息，不必再等。

次日一早，陵容就听到凤仪宫传来皇后朱氏暴毙的消息，不过不是以贵妃之礼下葬，而是皇后之礼。

太后，还是为朱家尽力争取了一下。

不过，玄凌对这些并不在意，他只将朱宜修的死后一切交给内务府例行公事，从不过问。

陵容自然替他担下了大部分事务，时不时问一下内务府的进度。

太后病重，玄凌无心于后宫，加之几日后赫赫又开始屡屡进犯，虽只是小打小闹，可是边关不太平，总是烦心。

真宁长公主原本住在宫外的驿管，听闻太后病重，几乎日日都赶来宫中侍药。

往常太后病了，一向是四妃领着人前来伺候，这一次太后却谁都没要，只让真宁过来。

昭妃算是为数不多能进去伺候的，她漏夜前来说话，太后病重，她的言行愈发要注意，颐宁宫的一切，陵容听着昭妃描述，渐渐也有了了解。

太后的心肠硬，朱宜修死了，她依旧挺过来了，一个月的时间，已然与那天夜里吐血的样子翻天覆地。

不过依旧不肯见人，若有了精神，只是抱着菊贵嫔沈菊庄所生的八皇子逗弄。

昭妃道：“我虽伺候了太后几年，可是最重要的地方，仍然进不去，太后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她的身子究竟如何，是不是强撑，只有竹息知道。”

她还说，如今除了真宁，还有朱家的青缨小姐，也颇得太后喜欢。

就连真宁大长公主，那样高傲的人，也常常拉着她说话。

颐宁宫的奴才会看脸色，对青缨，比那些上门来献殷勤的低位妃嫔还郑重。

陵容道：“太后说了不要人来，她们也是自讨没趣，何必呢？”

昭妃道：“旁人也就罢了，连宁仪夫人好心抱着秦王去看她，她也说只要八皇子一个就够了。”

陵容“哦”了一声，“太后娘娘真的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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