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付流接到国研院机要局电话时，是北京时间四点整，距离他上床睡觉的时间，不足两小时。

  听到二所收容的“陆奥面具”突破收容，江付流顿时睡意全无，弹起来穿衣服，吐词清晰地给异常处置一处的处长安排工作：

  “第一，马上通知异常二处，全力指导二所做好事故善后。同时，启动量子通讯保密会议系统，安排异常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处负责人，十分钟后开线上事故研判会。二所的孙宝天必须视频参会。你起草议程。”

  “第二，马上拟签呈转递三个副院长和代理院长，专题呈报秘书长，早上八点立刻召开院务会，专题研究二所事故处置事项，请秘书长视频出席。抄送签呈给救灾组，请J教授列席院务会。”

  “第三，准备好11:30的视频会议，在二所设视频分会场，议程是传达院务会意见和安排事故处置工作。另外，安排专机待命。”

  一处处长周碧彤确认了命令，马上挂断去执行。

  副司长路费在星沙市沦陷事故中精神受损，正在住院疗愈。另一个副司长孙嘉亦在中南六省开展巡回督导，一时回不来。

  江付流不得不直接指挥处长开工。

  直到江付流穿好衣服，老婆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半梦半醒地抱怨道：“又半夜上班？你这个司长当的有什么意思，连个囫囵觉都没有。”

  江付流好言好气地安抚老婆：“老姑娘，是你老家，大连，递来急报，我当然要积极一些。”

  江夫人翻个身继续睡：“一千个急报，能编出一千个借口，我不管你，你去忙你的吧。”

  十分钟后，一身正装的江付流关上窗帘，替老婆掖好被子，弯腰吻了一下她那皱纹密布的脸。

  江夫人睁开眼睛说：“好啦，又不是明天见不到了。快去吧。”

  江付流的视网膜上已经呈现出密密麻麻的事故分析报告字符，天然加密的量子纠缠信号点亮了他的眼球，是异常处置一处的周碧彤在汇报：

  “司长，可以线上参会了。移动量子通讯对心脑血管的压力比较大，您还是快赶到单位参加线下会议吧，他们都在路上了。”

  江夫人伸手挡住江付流眼球绽放的字符毫光。

  江付流直起腰，一边通过视网膜参会，一边快步走出安全屋，弯腰钻进防弹轿车。

  车门自动关闭。

  戴着特勤局肩章的司机看着后视镜确认一遍：“到国研院？”

  江付流点头。

  防弹轿车绝尘而去。

  安全屋二楼的窗帘微动，江夫人惆怅地露出半张脸，目送丈夫远去。

  ————

  救灾组下榻在国研院内部的九州宾馆中。

  李冰如和其他救灾组成员分别在行政间安睡。

  只有冰清的行政套间是空荡荡的。

  J教授坐在房间里的办公桌前，彻夜播放闻利自首的笔录录音，对照着罗欣怡记录的笔录，至今仍未闭眼。

  冰清盘腿坐在教授背后的大床上，盖着面膜打哈欠：“老师，你还不困呀。”

  J教授头也不回：“说了多少遍，你回你自己房间睡觉去吧。”

  冰清顽皮地赤脚下床，悄无声息地踏过地毯，胳膊绕住J教授的脖子：“不嘛不嘛。你听过那句话吗，敷最好的面膜，熬最贵的夜，吃最销魂的烧烤，撸午夜12点钟的铁。这个段子说的就是我啦！”

  她好不容易在李冰如的漱口水里掺了安眠药，排除了不稳定因素，准备独自享用老师，没想到老师不解风情，让她极不甘心。

  都已经熬到4点钟了，已经付出那么多沉没成本，不吃掉老师就太亏了！

  J教授被抱住脖子，只觉得香气扑鼻，脖颈酸痛处，被柔软温润的神之祝福压迫住，让他的内分泌顿时紊乱起来。

  冰清看到老师耳垂发红，得意地抱怨道：“人家最大的情敌竟然是闻利。老师为了听闻利的笔录，连冰清都不搭理啦，好过分喔。”

  J教授对冰清说：“下次我要在你的漱口水里丢安眠药。”

  冰清扯掉面膜，露出天颜，羞答答地咬着衬衫袖子，大眼睛流露期待：“老师给冰清喂安眠药，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J教授干巴巴地说：“目的是让你老老实实睡觉。”

  冰清气得后退两步，垂着手踹J教授的椅子，发脾气道：“你满脑子都是闻利，你就抱着闻利的录音机睡觉吧！冰清不打扰你和闻利啦！”

  她跺着脚去穿鞋，在玄关扶墙回头，噘着嘴最后看J教授一眼。

  J教授无动于衷。

  看到J教授还没有挽留她，冰清就一甩长发，用力“哼”一声，用力开门，决绝走出去，然后探头进来，最后最后看J教授一眼，观察他是否挽留自己。

  J教授依然无动于衷。

  冰清关门离去，恨不得把门摔得震天响。

  J教授按下旖念，重新播放了闻利的口供，把口供熟稔到能倒背如流的程度，最后找到了关键点，形成了自己的初步判断。

  这个判断就是，闻利声称没有拉周枭宇下水，是真的。

  逻辑很简单：周枭宇直接向秘书长汇报工作。

  而秘书长身怀初代高阶哲学级武器，有慧目如炬之能，如果周枭宇被污染，就会被秘书长察觉，从而顺藤摸瓜，把闻利和同伙一锅端。

  所以，闻利的供词里，周枭宇对闻利的行为一无所知，很可能是真的。

  既然如此，闻利的同伙必然拥有广泛的资源。

  只有这样，这批同伙，才能帮助闻利，成功欺骗周枭宇。

  所以，案件的重点，应当在闻利供述的33名同伙身上。

  这33个人，个个有头有脸，功成名就，如日中天，独当一面。

  普通人万万想不到，这33个风生水起的意见领袖，居然只是看起来像人。

  可以说，吴静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这33个人制定了所谓的“高阶领主补完计划”，把矛头锁定在吴静身上，逼她绝望，逼她抑郁，逼她呈现最软弱的一面，最终被深海支配者寄生。

  闻利只不过是一把菜刀，元凶应是这33个操刀之人。

  形成初步判断以后，J教授怒火中烧，不知不觉掰断了手中做笔记的铅笔。

  没想到，一股颠倒黑白的力量，已经悄无声息地侵入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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