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岱渊忽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回头看去。发现对方竟是秋娘的侍女。

  那侍女殷切的快步走到李岱渊近前，热情的说道：“六郎也来踏春了？”

  李岱渊轻笑着点了点头，见她手中拿着各色的花草。

  “秋娘和金梦楼的几位姑娘正在前面的帷幔中赏景宴饮。”

  那侍女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牡丹色和象牙白相间的丝绸帷幔。

  程夭夭听说秋娘也在，便开心的对李岱渊说道：“咱们去看看秋娘姐姐吧！”

  李岱渊沉吟片刻后，微微颔首道：“好……！”

  那侍女见状，开心的在前面引路。

  几人进入帷幔后，只见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娘子围坐在一个几案周围，秋娘正在其中，依旧是美丽的闭月羞花风华绝代。

  金梦楼的几位娘子都认得李岱渊，见他竟然来到帷幔之中，都是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立时将李岱渊围了起来。

  “六郎！”

  “六郎怎么来了？”

  “太好了，六郎陪我们一起饮酒如何？”

  李岱渊就这样被一群莺莺燕燕簇拥着坐在了几案旁，程夭夭一时之间却被忽略，始终没能挤进人群。

  还是秋娘看到了程夭夭，悉心的将她安排到李岱渊身边坐定，自己则是坐在了李岱渊的另一侧。

  这个时候，才有人注意到，原来李岱渊并不是独自一人前来，而是带着一个有些天真的小姑娘。

  “六郎这位小娘子是谁啊？”一个花魁娘子嬉笑着问道。

  李岱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看向程夭夭。

  程夭夭此时的心情和李岱渊倒也差不多，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自己和李岱渊是什么关系。

  若是说自己是随军仵作，任谁也不会相信，堂堂少监大人会和一个小仵作一起踏春。这样还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自然是不能那么说的，可自己确实也没有别的身份。

  秋娘见两人露出为难的神色，便解围道：“夭夭是六郎故人之女。”

  李岱渊和程夭夭不约而同的跟着点了点头，都对秋娘的回答很满意。

  “我看明明是一对来此踏春的小情侣啊！”另一个歌姬调笑道：“难道六郎是移情别恋了？我们秋娘姐姐可是要伤心了啊！”

  一时间众人跟着嬉闹起来，有的在和秋娘调笑，有的则是继续盘问李岱渊，想看他不知所措的窘态。

  虽说这些艳丽的娘子都在拿自己和李岱渊说笑，可程夭夭并没有觉得被冒犯，不知道是那些娘子实在是有种我见犹怜的魅力，让人没法对她们生气，还是这春日的好风光让人心旷神怡，一切似乎都合理起来。

  李岱渊也因为和这些花魁娘子相熟，始终不做计较，只是任由她们嬉嬉闹闹的说笑着。

  “好啦好啦！”最后还是秋娘出声制止道：“别闹了，再浑说下去，六郎真的要生气了。”

  秋娘本就是这些人的大姐，众娘子闻言，皆是安静下来，又都变成了惊才绝艳的文静美人。

  程夭夭看着温文尔雅大方端庄的秋娘，又联想到她身穿一身玄色夜行衣的干练潇洒模样，不由得一阵心旷神怡，折服与秋娘无以伦比的魅力之下，猜想这几个花魁娘子大体也是如此。

  秋娘端起用琉璃杯装着的晶莹剔透的葡萄酒，莞尔一笑道：“大家共饮一杯如何！”

  众人见状，纷纷举起酒杯。

  李岱渊和程夭夭也跟着举起酒杯。

  “与君共饮此杯乐，千秋万岁乐无疆。”

  秋娘轻声念着祝酒词，而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众人也都跟着饮下手中的酒。

  相比美酒，程夭夭更关心几案上的各色点心，随手拿起了一个看着最美味的送到口中，混合着葡萄酒的醇香，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个时候，一位花魁娘子自告奋勇的弹起了琵琶，伴随着曼妙的音乐，众人一边赏景一边品尝着美食。一派安祥喜乐的氛围，可秋娘看着李岱渊的眼神中却不易察觉的流露出一阵苦涩的悲凉。

  “对了，六郎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斗草啊？”一个歌姬提议道。

  李岱渊不曾玩过这所谓的‘斗草’，轻笑道：“何为斗草？”

  程夭夭闻言，自告奋勇的说道：“斗草就是两人各用花草的叶茎或根须，相互交叉后各自用劲拉扯，以不断者为胜。”

  那歌姬掩口而笑道：“夭夭姑娘说的那是‘武斗’，我们要玩的是‘文斗’。”

  “文斗？”程夭夭还没听过这文斗草，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

  秋娘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文斗’就是对花草名，先是尽可能的采来各色的花草，众人再来互报草名，谁采的草种多，报出的花名多，谁便是胜者。”

  程夭夭点了点头，想到了刚刚那位侍女捧着的花草，原来是为了斗草准备的。

  “我再去采些花草来，这些恐怕不够。”程夭夭提议道。

  秋娘见程夭夭认真的模样，嫣然一笑道：“好，不若大家也都再去各自采些花草来。”

  说罢，秋娘又拿出一块羊脂白玉佩，当做斗草的彩头，众人见了那美玉各个都是跃跃欲试的模样，刚好又能到处转转顺便采摘花草，于是纷纷表示赞同。

  于是，众人四散而出，各自去附近寻找花草。

  李岱渊、程夭夭和秋娘默契的组成了三人小队，漫步于林间。

  程夭夭的心思都放在了寻找特色的花草上。留下李岱渊和秋娘在她的身后，并排徐行。

  秋娘有些羞赧的柔声道：“少监大人最近可好？”

  秋娘和程夭夭恰好相反，有人的时候称呼李岱渊为六郎，无人的时候反而要称呼官职。

  李岱渊心情不错，轻笑道：“不错！秋娘最近可好？”

  秋娘微微颔首柔声道：“也不错！”

  秋娘看着在不远处采花的程夭夭，明明此时此处只有她和李岱渊两人，自己却慌乱的不知该和自己的心上人说些什么。

  “大人是不是喜欢夭夭姑娘。”

  沉默半晌，秋娘竟鬼使神差的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最纠结的问题。

  李岱渊闻言，倏然一愣，没想到秋娘会问这个问题，沉吟半晌后，跟着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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