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是树枝折断的身影，虞母往灶台里扔下一根柴火，里面的火壮的很，火苗往外冒。

  “你同意了？”虞父问她。

  “剁你的菜吧。”虞母折着手里的干枝，又把它们塞进灶台。

  见虞母截了他的话，虞父就转而继续切菜，噔噔噔的声响中，他继续开口：“溪溪去玩玩也好，让她去别处玩，这边的人发神经，别让她们惹溪溪。”

  虞母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原本她根本不想让虞溪跟着张吟出去，可是事情赶到了一起，她们这段时间忙，忙的在家都待的不多，溪溪一个人在家也无聊。

  光虞溪无聊，虞母倒是不至于就这么让她跟张吟出去，但是今天奇了怪了，一个穿着红衣服一脸喜色的女人上门，女人旁边是同村的一个婶子，估计是问着人来她们家的，女人长的标准的一颗媒人痣。

  那个女人穿着一身新衣服，一张口，她就知道自己猜的一点也不错！

  女人扇着手里的手绢，一双看人极准的眼转了几转，先透过门，夸这院子里收拾的干净，又说虞母一看就是能干的。

  其实家里都是虞父收拾的院子，虞母听媒人说她家有喜事上门，在门口谈话不方便，村里的人都在门口看发生了什么，虞母就让她们进屋里说。

  虞母以为是谁家姑娘看上了虞衡，她把媒人迎进屋里，又专门倒了红糖，上了水果之类的。

  媒人就顺了心，在她家屋里把好事说了出来，有人要娶她家的女儿，虞母一听，翘起的嘴角就平直下来，把要给她的红糖水重重放下，满满的糖水在桌面上溅了一个圆圈。

  有人娶虞溪算什么好事？喜欢虞溪的，要娶虞溪的，她女儿长的这么漂亮，想娶溪溪的人一间屋子都盛不下，还要挤死几个。

  媒人摇摇头：“这个人可跟别的普通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那个村里的人问到，“他家几亩地？”

  “几亩地？”媒人反问，她挺直腰板，“人家是城里户口，城里好几栋房子，东西南北都有人家的产业，家里就一个男孩，偏偏看上你家的宝贝！”

  “哎呦……”村里人配合的说了一声。

  “正是20岁，好好的年纪，不抽烟不喝酒，平时就喜欢赚钱，身边别说女朋友，就连女性朋友都找不到一个。”

  “偏偏，一见你家的孩子，眼睛挪不开了，他家趁着这个机会，也火急火燎的让我来提亲。”

  媒人坐下喝口水，说话说的口干舌燥，又从兜里掏出男方的照片递过去。

  虞母不为所动，不复刚才的热情样子，她愿意把虞衡打发出去，但是虞溪不行。

  她眉毛压着，说虞溪还小，想多留几年。

  “留几年留几年，”媒婆说着，“现在就是让两个孩子见见，先订婚也不迟呀。”

  虞母接过照片，原本还在找拒绝的原因，现在拿了照片一看，连理由都不用找了，不正经，长的就不正经。

  她把照片放在桌子上，两根手指推回照片：“不合眼缘，我们家孩子也降不住这种。”

  媒婆瞅桌子上的照片，确实，即使是找了最正经的角度，摆出最正经的表情，那人的嘴角，眼睛还是天生一股不正经。

  平时她看见人家长不同意，一般就要想想放弃了，可是那人给的实在多，许诺的也实在多。

  她又重新挑起笑来：“别看他长的这样，其实这个孩子最是老实了，平时烟酒不碰一口，麻将纸牌也根本没摸过，缺什么才长什么的。”

  “就是就是，”村里人说着，“让孩子出来看看呢。”

  “溪溪还睡呢。”现在大晌午的，只有她回来做饭，其他人还在地里干活呢，虞溪平时没事，中午就要睡午觉。

  “好好，睡得多有福！”媒婆一点不说虞溪懒，“到了婆家也是，他们家人最好相处了！那个小子说了，平时他做好饭给女孩子端进去也行！”

  她们在客厅说话，虞溪门没关严实，听的人声嗡嗡响，睡的不好，心情也不好。

  虞溪打开门要看看是谁晌午了还在别人家絮絮叨叨的说话，她把门拉开一个小缝，看见客厅的陌生人。

  门拉开了，声音也更能传进来，“那个男孩最疼人，最舍得花钱，你们女儿嫁过去一定还是……”

  她明显就是对着虞母说话，虞溪拉开门：“你们是谁？”

  她一个人也不认识，就连村里的人她也认不全，坐在这里的那个村里人，就属于她认不全的人。

  虞母知道她要说什么，也没把她塞回屋里：“孩子小，我们肯定舍不得，想多留几年。”

  几年还是几十年都说不定，虞母才不答应媒人的话。

  “你们不要说了，”虞溪抱起胳膊，“我不要嫁人！”

  媒人也看她，手绢也忘了摇，十几岁的少女，依然能看出来身段水嫩漂亮，站在门口像是一块玉，跟别人站一起，一看就能看出不一样。

  但虞母自己女儿也长的怪招人的，竟然还嫌弃人家别人长的花哨，这两个人分明就很登对！

  怪不得人家这么着急的让自己来，毕竟这漂亮女孩肯定抢手啊。

  “是我的错，是我没说请，”媒婆说着，“不是说要嫁人，见一面就嫁人，那不糟蹋好姑娘？”

  “就是说两个年轻人之间看看。”她越过虞母，把照片往虞溪眼神一伸，这样就算虞溪不拿照片也能看见照片上的人。

  这离的近了，越能看出人的好看来，小姑娘长得水灵灵，跟照片的人简直天生一对。

  媒婆担保道：“他真人比照片上还俊，好看的不止一倍啊。”

  她的其他话虞溪都没听，只眼睛在照片上一略而过，一略而过之后她眼睛又转回来。

  媒婆手继续伸着，鼓励她把照片拿过去，觉得这事有门，毕竟虽然老一辈的人不喜欢这种长相，但是小姑娘们不都喜欢这种样子的男生吗？

  虞溪看的清楚，这人就是县城里给自己自行车打气，还给自己自行车安上气芯的人。

  “不要不要，”虞溪说，她语气像是在说苹果不甜，李子不甜一样，“他长的不好看。”

  这话媒婆都不敢带回去，怎么就不好看了，这眉眼鼻子，哪一处都跟虞溪相称啊，怎么也说不上不好看啊。

  虞溪就出来一下，说了几句话又被虞母弄回去，就不到一分钟，时间短到还能接上自己做的梦。

  媒人也被送出去，虞母在她们面前关上门，同村的人眼巴巴的看媒人，媒人往她手里放了几张钱票，虽然亲事没成，但人家毕竟在虞母面前配合了自己，那份表演的钱还是要出。

  晚上虞衡虞父回了家，听虞母讲白天发生的事情，虞父抢过桌子上的照片，撕吧撕吧气的手一扬，照片不知道哪里去了。

  虞衡等人都睡了，他打了灯叫醒了虞溪，虞溪揉着眼睛，嘟囔着骂他。

  他在客厅的地上一寸一寸的找过去，找了一个小时，终于把大的碎片都找到。

  “他好看我好看？”他问虞溪。

  虞溪一边打哈欠，一边给他打着灯：“你们都丑。”

  他把照片的碎片拼全，照片上有几道合不上的白色缝隙，上面的人脸分布着几道缝隙，这也盖不住他长的不错。

  天色黑的看不见五指，黑暗里窜起一点火光，虞衡站在院子里，看着橘红的火苗把照片烧成一堆灰。

  “骗人，肯定是我好看吧。”他把脸凑到虞溪面前，力求让她看清自己，虞溪借着火光连他的睫毛都看清了，虞衡晒不黑，很清隽的一张脸，鼻子很高。

  虞溪回他：“一点也不对，你长得最丑了。”

  此后媒婆来了两次，都被挡在门外头，挡在门外还在说男方的好处。

  虞母听着不觉得心动，其他的人倒是有心动的，还劝她让虞溪跟人家接触试试看。

  “我还说我女儿眼光高呢，”那人嬉皮笑脸，她女儿相亲了几次都没成，据说是眼光太高，“没想到你们家的孩子眼光更高，这么好条件都不嫁，是要嫁皇帝啊？”

  那人说这话时，张吟也在现场，她参与进谈话里，表情不算开怀，甚至很不解：“几栋楼房？这算皇帝？”

  她在沪市也有几栋楼房，临海临街的都有，怎么虞母不让虞溪跟她一起走。

  她的神态很明显表现出一种东西，那人讪讪的：“人家不还年轻吗？”

  这么年轻就几栋房产了，再过几年不得更了不得。

  虞母突然觉得让虞溪出去转转也好，看看外面的东西，外面高楼大厦，穿红戴绿，虞溪就不至于像别人似的，被人家几栋楼房给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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