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吟讲完课之后，在下课前五分钟的时候平淡的宣布她要离开这所学校的消息。

  她眼镜下的眼睛满意看着虞溪震惊的表情，然后这个孩子又仰着脸，微张嘴唇，眼神明明就是不舍的样子，想说什么。

  在走之前，她还丢下一句在几天之后会有一场考试，让大家好好准备。

  大家都是突然知道这个消息的，下课后都是叽叽咕咕的抱怨考试的突然，女同桌也想跟虞溪说些什么，一转头虞溪却追着语文老师走了。

  卷发老师收拾着东西，张吟下课之后就是她的数学课，窗户外闪过一个急匆匆的人影，她往外看了看，门就在这时被敲响。

  张吟像是早有准备的样子，她也知道来的是谁，她直接走过去开门，映入眼帘的果然是虞溪的脸。

  虞溪在门口站了几秒，张吟没催她说话，她头上还带着自己给的头绳，嫩色的头绳束在乌云一样的头发上，小姑娘牵着她袖子问她要走怎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张吟还没回答。

  “咳咳。”卷发老师咳咳两声，现在这个场合张吟肯定不希望她在，“让让吧，我去上课。”

  卷发老师走了之后，办公室只剩下她们两个人，虞溪往她身上贴，柔软的身子也贴着她的胳膊，还伤心的问她要走，竟然不提前告诉自己。

  张吟后知后觉的感觉办公室有点热，她扶着虞溪的胳膊，没让她离自己远点，就这么靠近着把门关上，窗帘也一并拉上，随后她开了风扇，拉着虞溪坐在凳子上啊。

  “事发突然，”张吟脸上也带着愧疚的神色，“上面突然就提醒我，要我回去。”

  “这样嘛？”虞溪瘪着嘴，失望极了，“那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张吟又摇摇头，虞溪自然以为她是不会回来的，脸上也难过起来，浓黑鸦羽似的睫毛也沮丧的垂下来。

  真是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表情，张吟还没有见到她这种表情，没办法形容这种表情，是完完全全因为自己要走而露出来的表情，大大的眼睛眼窝却浅的要随着眨眼滴下泪来似的。

  虞溪正伤心着，张吟就突然把她的脸捧起来，弯曲的小指抵在虞溪的腮边。

  张吟黑乎乎的眼睛出奇专注的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表情一分一毫都记下来，她们现在的距离只有几厘米，张吟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自己没有带着照相机来。

  她淡色的嘴张张，虞溪还以为她要说也舍不得自己，但她说：“溪溪，几天之后的考试你要好好准备哦。”

  虞溪皱着眉，想扭开她的手，但张吟一直没松手，直到虞溪承诺自己会好好准备考试，她才松开手，拉开了帘子，外面的光随着帘子拉开跳进来，她转身去给虞溪泡麦乳精。

  …………

  这次考试看起来只是学生内部的事情，但是张吟离职的消息却是早早的传了出去，原本就对这个位置有意思的人又找上虞父，虞父这天都不知道应付了几个来问这个问题的人。

  桌上的茶换了几波，客厅里就没有安静的时候，有时候两个人一起来，说话的声音热闹的不得了。

  来的人也不是专为了喝茶，基本没有人动茶杯，从坐下开始就是朝老师的位置努力，不是说自己当老师，就是心里有推荐的人了，说自己推荐的人如何好，做事如何认真。

  现在都是晌午了，客厅里也有一股饭菜的香气，虞母和小姨都是会做饭的，今天小姨也来家里吃饭，厨房不大，虞衡和虞溪都从厨房里被赶出来。

  一出来正好听见外面说话，椅子上坐的叔叔也是干部，她们还在学校开学的时候见过。

  他的脑门上也被厨房的气味香出一脑门汗，嘴里的烟卷被嘴濡湿，头上的汗往下流，嘴里的烟气往上飘。

  虞父看菜都好了，刚做出来的饭都用报纸蒙上，只等着他们说完事情之后就能吃了。

  他说话都一套说辞，说的光滑无比：“这事我管不了，县里直接安排人的。”

  来的人走之后，总算到了中午，估计这段时间也没人来了。

  客厅里还是一股烟味，虞母都不许人家在家里抽烟，她过去刷的打开窗户，把在窗边的王叔看做空气，只在放筷子的时候说了句还不来吃饭，

  王叔因为今天来虞家吃饭，他特意换了衣裳，新换的衬衫洗的白净，妻姐还是对他没有好脸，但还愿意招呼他吃饭，这就是进步。

  小姨朝他使眼色，他就勤快的把厨房的菜端出来，又去盛饭，很殷勤的样子。

  她们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今天家里的人多，桌上的菜色也多，虞溪碗里有小姨夹的肉，她往嘴里塞着，不喜欢的肥肉就夹下来送到虞衡碗里。

  虞母怕她们觉得虞溪故意不吃小姨夹的菜，就解释道：“溪溪挑食。”

  虞衡碗里有好几样都是虞溪不吃的，跟着虞溪吃饭他就没有挑食的时候，自己碗里吃完了，碗里空空的，还在虞溪碗边示意一下，不吃的可以给他。

  吃完之后，小姨还拿了一点卤货给虞溪当饭后零嘴，在饭桌上说自己一点饭也吃不下的虞溪拿着卤的东西又吃了起来，虞衡凑过来的时候，虞溪喂了他一个。

  几个大人在一边说话，说着说着虞母就眼眶发红，小姨搂住她的肩膀，她背过身去不让孩子看见，虞溪背对着他们，虞母压抑着声音，她也没发觉后面的不对，就咬着嘴里的卤肉一口一口的吃，虞衡看见是看见了，但是虞母明显不想让人知道，他看到也只能装看不见。

  虞溪还要告诉他小秘密，手上沾的油乎乎的，虞衡拿纸给她擦了手，一根一根手指仔细擦过，一边听她的小秘密。

  为了保证秘密不被泄露出去，她另一只干净的手还挡在虞衡的耳朵上，小声对着他耳朵说话。

  “嗯？”虞衡听清了她要说的话，“要通过考试选老师吗？”

  “嗯嗯，”虞溪点头，希望他保守秘密，“这个事情只有我知道哦，老师只告诉我一个人，我只告诉你。”

  虞衡当然不会辜负她的信任，他伸着四个手指，小小声的承诺：“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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