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表演，准确的说是一次复盘。

    姜瀚文记忆中，那个在逃的王二最后是被老陈亲手抓到的。

    所以理论上说，没有姜瀚文，凭着老陈这几年不懈的追凶，他最后仍然能抓到凶手。

    姜瀚文只是把这个结局给提前了。

    而且，按照老陈的进度，提前的并不多。

    “姜导，你的意思是？我的戏份，剧本只有故事线，具体表演全靠我自己？”

    老陈有些发怵，全组人，那么多机器都围着自己一个人转，万一演错了怎么办？

    “都说了，剧本上写的几个地方有故事梗概，具体行动你把你当时做的事情重复一遍就行。”

    “那，凶手？”

    老陈发出疑问。

    “剧本上写了凶手所在的城市，至于具体地点，还得靠伱自己。”

    姜瀚文倒不是甩手掌柜，确是他只记得案件经过和凶手落网的城市，至于具体在哪个小区，他也不确定。

    但老陈既然已经到过凶手所在的城市，那就说明他距离最后的线索只有一步之遥。

    ++

    打开剧本，一个以老陈为第一人称视角的故事映入眼帘。

    在服刑期间，我在狱友中打听过有关王大、王二盗窃团伙的信息。

    出狱后，我按照线索先去了贵省某市，在当地做了一名快递员，希望借送快递之机，搜集周边住户的信息，成功获取了一些新的线索。

    做了半年“快递老哥”之后，我去了重庆。

    在重庆，我做了5个月的夜班出租司机，每天夜里开车在城里转悠，与坐车的乘客攀谈，用各种方法询问一切自己所想了解的事情。

    5个月之后，我又搞到了新的线索，便辞去了夜班出租车司机的工作，进入重庆一家空调品牌的售后服务部，依旧是开车，但那份工作我只做了两个星期，又辞职去了四川德阳。

    我在德阳某小区应聘了物业保安，每日认真登记出入人员和车辆，那份工作做了7个月，我几乎掌握了整个小区的住户信息，而后便辞了职。物业经理挽留我说要提我当保安队长，薪水翻倍，但我婉拒了物业经理的挽留，又去了湖南益阳。

    我在湖南城市学院附近的一家网吧里，做了6个月的杂工，有时负责打扫卫生，有时负责为客人办理上机充值，有时还充当夜班保安。半年后，我到了长沙，在一家家居城做送货司机，夜晚去夜市摆摊。

    年底，我又一次辞去送货司机的工作，晚上摆夜市，白天送快递，就这样干了接近一年后，我第二次去了贵州。

    “选择当送水工估计也是我权衡一番之后的决定，和以往的其他职业相比，送水工的最大优势就是要‘入户’，我身上一直揣着王二的照片，只要他出现，就算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当时，我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详细记录着打听来的【xxxx】小区居民信息，从姓名、年龄、电话到外出时间，经济状况、爱好特长一应俱全。

    有一次，我的笔记本被水站老板发现，问我记录这些东西做什么，我说是为了更好地向住户推销水站的饮用水。

    “我给老板说，记录客户的姓名年龄是为了接电话时方便称呼对方，记外出时间是为了尽量避免送水上门时家中无人，老板还真信了。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干了9个月的送水工之后，我最终确定了王二的身份，并将他抓获归案。

    看到这一句，老陈的手都在颤抖，眼睛瞪得老大。

    嘴里嘟囔道：“益民花园？在益民花园？为什么？益民花园所有业主我都知道，没有对的上的啊！”

    老陈只觉得脑袋嗡嗡叫，他喘着粗气。

    看向姜瀚文，只见对方双手一摊，无动于衷。

    老陈心脏狂跳，却只能继续看下去。

    ~

    王二被抓时，根本不敢相信把自己按倒在地的，是那位曾经多次上门送水、面相和善、还主动跟自己递烟攀谈的送水工“老陈”。

    他更没想到，这位“老陈”，就是当年主办自己与哥哥王大案件而入狱的“陈警官”。

    他明白自己当年犯下的事情有多大，也知道哥哥死于刑讯逼供，之后又听说那些参与讯问哥哥的警察全部入了狱。

    王二说，自己很清楚，警方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因此这11年来，他想尽一切办法四处躲藏。

    他改了名字，找人花大价钱办了假身份证，又用假身份娶了妻子，虽然妻子是二婚，带着个九岁的儿子，但妻子很漂亮，孩子还算听话，王二也就这么过起了日子，还用妻子的名字买了房子。

    老陈：“.！”

    “姜，姜导，他，那小孩不是他亲生的？！”

    老陈脸上有些茫然，当时他并不是没有怀疑这个王二的假身份。

    因为其他信息都很吻合，唯独这人有个九岁的儿子，就是这个情况，让他排除了这人的嫌疑，也没有上门。

    毕竟这个王二九年前还在流窜作案呢，哪可能会有个九岁的儿子。

    老陈摇摇头，长舒了一口气。

    心里前所未有的放松，原来他就差一点就抓到凶手了，不过现在好了，姜导出马，不怕他跑了。

    老陈平复了心情，继续往下看剧本。

    ——

    王二不敢再去偷东西，生怕被警察抓住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不敢喝酒，怕喝醉后说漏嘴，出门不敢坐火车，怕买票时露出马脚，甚至不敢与人争执，担心事情闹大了引来警察。

    他四处打工，频繁更换工作，快递员、夜班出租司机、门卫、小超市理货员、网管，可能我干过的工作他都干过。

    但从不敢长做，更不敢在工作中冒头，只要稍有风声，就会果断逃窜。

    “重庆，空调工。”

    老陈仔细的读着那段文字。

    心道王二与我距离最近的时候，是在重庆那家空调品牌售后服务部做安装工时候。

    王二以前做过空调安装，技术过硬，在公司又任劳任怨地干了一年，公司准备和他签一份5年期的劳动合同，让他第二天把身份证带来。

    他思考再三，还是担心自己身份暴露，最终找了个借口放弃了这份工作。

    而他离职的那天，正是我得到线索前往入职的那天。

    “造化弄人，就差一天.”

    被捕后，王二曾认为案子已过了11年，且自己当年没有被警察当场抓住，因此试图装聋作哑蒙混过关，把责任全部推到哥哥身上。

    警方没有再给他“上手段”，而是将各种证据一一摆在他的面前，当看到自己留在受害女孩体内的精斑DNA比对结果时，王二彻底崩溃，随即交代了当年的全部作案过程.

    剧本的最后，是老陈的结局。

    他认真的读着：

    后来，听说陈队长的妻子已经和他复婚，带着女儿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夫妻二人在BJ开了一家饭店，生意很是兴隆。

    最后，

    他给官渡区警局打了个电话。

    郑重的说出了那句迟到多年的回复。

    “请转告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

    ++

    过了半晌，

    老陈抱着剧本，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姜导，这是我的剧本吗？”

    老陈的声音颤抖，这一刻，仿佛姜瀚文就是规划命运的上帝。

    他很清楚，预言家的剧本绝对不会是胡编乱造的。

    但这个故事看起来又美好的太不真实。

    “满意吗，陈队？”

    姜瀚文的声音轻轻的飘到老陈的耳朵里。

    老陈点点头。

    “满意，这个剧本，真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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