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颜笑着摇头，“嗐，韦总你也有点想太远了，平台都还没运营好，我都还没开始赚钱呢，说啥未来。等我财富彻底自由了，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

    “就是这个。”韦易力指着李颜，“就现在这个趋势，你很快就将拥有跟我差不多的财富，拥有真正意义上花不完的钱，然后你准备怎么做？”

    李颜看着韦易力，心想怎么听韦易力这话都有点像为了自己问的呢……

    “花不完的钱，这就是我造手机搞平台的目的，顺手让大家都过上更好的生活。”李颜说道，“然后，就该全身心追求我要的东西了。”

    “你要什么？”

    “成为人类之巅。”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说出这四个字。

    韦易力有点没想到竟是如此回答，愣住了。

    然后他就下意识问道：“然后呢？”

    是啊，成为人类之巅，然后呢？

    竞技体育里做到goat，那也算是达到某一方面的人类之巅了。

    在那之后呢？

    成为旗帜，享受生活，载入史书。

    抑或是继续研究，直到死去。

    放到其他领域，本质上也是如此。

    引领人类前进的科学家其实也是如此，成果永存，哪怕不在人间了，依旧为人类发光发热。

    浪漫得很。

    只是一个念头，韦易力就知道这话属实多余。

    走到这一步的人，人生已经半步大圆满，又因为人生必有遗憾，本质上就算是圆满了。

    圆满还有何所求，能走到这，还问“然后”，实在没有必要。

    但李颜回答了：

    “谁知道呢，等走到哪一步，才知道有什么‘然后’。”

    韦易力又愣住了。

    这位见过大风大浪，早就财富自由，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大佬，被李颜几句话说得反复失神。

    “韦总，”李颜突然说道，“你今天问的都是很宏大的问题，我的回答也难免宏大。虽然可以将我看成一心求自己道的人，但我也不是什么仙人，还远没到脱离凡尘俗世的地步，说点装逼的话就算了，我也得先享受享受生活的。”

    “这两者本就不矛盾，一心求道与享受生活，谁说不能共存？”韦易力点头。

    “这不是担心您对我有误解嘛，到时候看我买跑车别说我堕落了。”

    “你有方向吗？”韦易力问道。

    “有。”李颜说道，“但不是目标为导向，我只管提升自己就行了。不管山有多高，爬就是了。”

    韦易力沉默了会儿，举起酒杯跟欧阳晚棠碰了碰，“你跟我不一样，李颜。”

    李颜没说什么。

    “我也知道山在那里，但我只能当风景看看了。”

    “也挺好，山可以爬，也可以看。”

    谁知韦易力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你说的是可以选择的情况下，我没得选择。我走到今天，已经竭尽全力了，为了维持易力集团的运转，我所有被定义为‘奋斗’的精力已经用完了。”

    李颜本想回一句“伱才多大”，但及时刹住了车。

    谁都可以问，就他不行。

    李颜目前最大的优势就是年龄，也就是时间。

    他才十六岁，马上就要取得跟韦易力一样等级的成就。

    又怎能高高在上说些四十岁还年轻的屁话呢？

    李颜自己有严重的时间焦虑，该对韦易力的心态有些共鸣的。

    “到这会儿了，也不是我自暴自弃，但要说还能有什么新的突破，也是痴心妄想。”韦易力说道，“我实在天分有限，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搏杀出一片天，便也到此为止了。”

    “而你不同！”韦易力突然露出兴奋的神情，直勾勾看着李颜，“在我眼里，你始终是可以创造奇迹的人，我根本看不到你的上限在哪里。”

    李颜欲言又止了好机会，终于是笑着叹了一声，“韦总，从之前吴兰生撤资而您反过来加大投资的时候，我就在想，您跟他应该不是一路人。”

    韦易力只是摆摆手，“谁又跟谁能是一路人呢？”

    李颜便也略过话题。

    “李颜，”韦易力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了不少酒，眼睛都有了些血丝，“我也就只能跟你说些经验主义的东西了，你听着。”

    李颜点头。

    欧阳晚棠只是小酌，此刻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丈夫。

    李颜一时间冒出個有趣的想法，你也喜欢看老公装逼？

    不对，什么也？

    “你一步登了天，还没站稳脚跟，会有很多人针对你。”韦易力说道，“之前想必你也体验过了，只是推进速度快了，上京都能给你使绊子。那可是在你还没真正搞出成绩的时候，有天才少年身份加成，还有临江的支持，还有我的投资。”

    “而现在，我已经被推上台面了。”李颜说道。

    “对，你要做好准备。你的体量到达一定程度，临江就保不住你了。”韦易力叹了口气，“别说保，他们没点别的心思都不错了。李颜，留在这久了，总会有人觉得你是不敢走。”

    李颜大惊。

    “不过，你还是不同。我做房地产生意的，想走确实不好走，你的产业随时可以迁移。”韦易力说道，“但也正是因此，你免不了要应对其他地区的挖角。”

    “我也没说自己必须留下。”李颜回应道。        “那无所谓，你去哪都无所谓。只是所有地方都一个想法，你去了是恩人，不去便是仇人。阻碍着他们自己产业发展，不会让你好做的。”

    李颜冷哼一声，“倒是堂堂正正靠技术靠产品跟我打一场。”

    “世间若是如此运转，成功者背后又何必是累累白骨？”

    李颜依旧冷着脸，“白骨与我何干？”

    这回是韦易力惊讶了，他又眯起了眼，“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等心性？”

    “或许是自私吧，我是个极度自我的人。”

    “极好极好！”没想到韦易力竟然鼓起掌来，“这一步，我当年可是吃了不知道多少苦才跨过去的。”

    李颜笑道，“我还想着良币驱逐劣币呢，到时候得罪的，恰恰是商海最容易存活的那批人，手段怕是多了。”

    “你免不了应对商战的。”韦易力点头，“上京科技圈就不提了，其他各大城市谁还不眼馋科技产业？你小子，连软件平台都自己做了，手里捏着自研系统，活脱脱所有想赚钱的科技从业者眼中钉啊。”

    “做好准备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颜很自信。

    “你觉得上京玩的假宣传，算什么手段？”

    “下三滥。”

    “那已经算是很有操守的手段了。”韦易力笑道，“上京毕竟是上京，还要点脸面。”

    “嗯？”

    韦易力又喝了一口酒，陷入回忆，“真正的商战，一点都不高级。什么乱七八糟的技术操作，还不如搞臭你名声，毁掉你本人来得简单快捷。”

    李颜想起了面试时那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美人计。

    “李颜，尤其是你。你的个人形象对于未来科技尤为重要。消费者很多时候只遵从情绪，理性分析需求的从来都是少数人。宣传很重要，你也深知这一点，但如果你的形象崩坏了——甚至只是跟大家所预期的不同，都可能对产品造成毁灭性打击。”

    “这方面，姑且还算有点应对心得。”

    “重点不在于后边如何应对。”韦易力说道，“有些时候‘解释’是没有用的，要么你当铜墙铁壁，要么就主动出击。”

    李颜认真听着。

    “如果你事事问心无愧，自然会有底气。但有些事情是不是错，还真不是你自己判断的。”韦易力说道，“例如你赚了大钱，开豪车出入昂贵的酒店，本无可厚非。谁都知道你有百亿身家，却见不得你花钱。仿佛你有了钱，就只能拿来做公益，大家羡慕你过的日子，又见不得你过他们羡慕的日子。”

    欧阳晚棠轻轻握住了韦易力的手。

    “要让他们怕你。”韦易力眼神突然变得锋利无匹，哪怕裹了一层朦胧的醉意，依旧让李颜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这放武侠小说里就特么是杀气啊。

    “怎么怕？”

    “让他们知道你的影响力，知道你赢得了也输得起。”

    李颜眼神都明亮了，“谢谢韦总！”

    “手段很多，李颜，你必须保持住警惕。”韦易力语重心长，“从内部瓦解你的控制是最常见的手段，我知你性格，怕是对培植自己势力没有兴趣，但务必保证对公司的绝对把控。不要盲目信任任何人，却也不能没有信任的人。”

    李颜点头。

    “打击你个人形象的也很多，乱七八糟的假新闻会非常多。你现在还是未成年，相对好点，务必利用好自己的身份，借官方打压那些胡扯的媒体。形成一种官方为你背书的假象。”

    “这还需要是……假象吗？”

    “你会懂的。”

    李颜只能再点头。

    “自己亲自下场可以，但谨慎些。用行动破除谣言，而不是用言语。”

    “明白。”

    “至于一些更乱来的手段，也务必保持警惕。”韦易力纠结了会儿，“除了自己小心，还得让家人小心。”

    李颜皱了眉，“这等手段都有？”

    韦易力点头，“我不太抛头露脸，也有这方面原因。天虹的安保比你想象的要强得多。包括韵之身边，也一直有保镖。”

    草，那我跟她见面岂不是特么一直在全程直播？

    “您……”李颜掩饰自己的尴尬，“到今日这等地位了，竟然还需要这般提防？”

    “李颜，你是不知道我的发家史。”韦易力叹了一声，“我的成功，是近十年整个临江房地产行业厮杀的最终结果。”

    李颜内心一震。

    “我曾经有过不垄断的想法，结果差点万劫不复。”韦易力闭了眼，“不是我不想共存，是别人不愿与我共存。不做胜利者，那就是白骨了。那些当年意气风发如今负债累累的人，早没了人生念想，你猜，他们愿不愿意一命换一命？”

    李颜脸色凛然。

    “若是他们敢对我或我家人有这等念头，我定叫他粉身碎骨。”

    “你还有个特殊情况，虽然未来科技的实际控制权在你手里，但因为你未成年，股份可全在你爸爸手里……”

    话音刚落，李颜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心里已经暗道不妙，因为近期来电太多，他已经屏蔽了大部分人的电话，只有连续拨打三次以上或者连续四次未接的电话才会响。

    还有仅有的几位亲朋好友打来，也会响。

    来电人是：李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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