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知道李颜很忙。

    只是没人想到他忙的是怎么进一步完善流水线的优化。

    软件平台的运行说到底还是得等正经运作才能看出个所以然，虽然李颜自认已经分析了绝大部分情况并要求做好准备，但他不怕准备不足，怕的是准备过剩。

    惊人的低价也意味着李颜容错率更低，哪怕有后续再提升手机价格的退路，李颜也不希望走到那一步。

    而生产流水线是迫在眉睫的挑战关卡。

    李颜目前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去除掉所有“没必要”的流程，以节省生产时间与成本。

    除此之外的工作，基本也不太需要他插手了。

    在劳动节到五月二十日之间，未来科技官网的蛟龙手机一代预购数量持续上涨。

    堪称记录粉碎机。

    大家的情绪也从一开始每涨一百万就欢天喜地，逐渐过渡到麻木状态。

    这期间李颜对于手机的宣发又突然克制起来，原本如雨后春笋冒出来的专卖店扩张也在预约数量突破五千万之后突然停滞。

    只有手机生产还在疯狂加速。

    “李总，现在不管是外界还是公司内部，猜测声音都很大。”汪紫汇报完工作，还是觉得要跟李颜提一下。

    她其实也好奇李颜的决策。

    如果非要在这个神一样的少年身上找点常人尚可触碰的方面，可能就是“决策”了。

    至少在汪紫的理解里，正确的决策大部分时候来自足够的经验，虽然也有知识储备的影响，但到了这种决定命运的时刻，运气也是重要影响因素。

    有时候“按理说”就该是如何如何，但样本扩大到一定程度，就跟逻辑没有太大关联了。

    舆论是说不准的，冉冉升起的商业帝国，很可能就因为一些莫须有的谣言崩塌。

    “让他们猜去。”李颜安然在沙发上……玩蝴蝶刀。

    这只是突然淘来的物件，觉得能锻炼锻炼反应力，而且耍起来有点中二的帅气，所以玩玩。

    核心目的自然还是想看看能不能通过陌生玩意儿的刺激，提升技能。

    在汪紫眼里就非常难以理解了。

    “但是大部分声音不太和谐，都在猜测未来科技停止门店扩张是因为产能不足。”

    “汪姐，预购数据在达到四千三百万左右的时候已经进入缓慢增长，却在5月14日回光返照，突然又恢复好几天前的暴涨趋势，现在眼看着冲着八千万去了。”李颜对汪紫还是很耐心的，“你看不出来啥意思吗？”

    “有人刷数据？”

    “预购又不花钱，现在咱们算是众矢之的，别看各方都在祝福，等蛟龙正式登场，基本算是绝了很多人的路。”李颜收起蝴蝶刀，“说其他所有人联合起来想尽办法让我们暴死，一点不夸张。”

    “想让我们对预购情况产生误判，产能过剩？”

    “到时候遍地开花的门店，总有那么一些门可罗雀的，做做文章宣传宣传，就是我们‘遇冷’，再制造一点乱七八糟的手机出错假新闻，恶意搞几个平台的矛盾，带一带舆论，我们就非常被动了。”

    “您对这些，应该都有对策？”

    “从做这些平台开始，我就准备好了。”李颜笑道，“和乐团合作的话，有人拿食品安全问题当枪，首先责任是商家，其次是乐团，基本跟咱们没关系。现在自己做饿了吧，你猜乐团会不会把第一责任推给我们？”

    “所以您才一直强调检测站务必在临江做好网格化布局。”

    “是这意思。”李颜说道，“别人的敌意，我们不要硬刚、不要躲，要利用。他们说我们不好的，也算是吸引大众目光的一种方式，本质上算是流量。自己说自己做得很好，始终没有别人说你不好而你用事实否决来得有力。”

    “那，李总，如果那些数字并不是恶意刷的呢？”汪紫问道，“八千万，眼看着可能奔着九千万去，您就按着五千万的数量级准备，万一有三四千万人的期盼落空呢？”

    “就算都是真的，我们也应付不来那么大的数量。先把临江大本营运营好，有了足够的正面例子与管理经验，我才有信心继续铺开。”李颜说道。

    “您所预期的极限值，就是五千万？”

    “能卖出去五千万就已经够得不能再够了。”李颜大笑，“别被这些夸张的数据搞麻木了。去年整个菠萝公司在全球也才三千多万台，不止一款，身为领头羊的多年积淀，全球化布局……”

    “咱们是第一款，而且刚开卖。”

    “知道就好。后天就发售了，这些猜测很快就会归于沉默，无需理会。”

    5月19日，整个未来科技的员工都很忙。

    其实大部分人已经没什么忙的了，除了生产车间那边还在努力工作，其他人的主要工作就是等待。

    等待着第一批用户的到来，等待大量用户涌入后带来的各种问题，并随时做好应急反应。

    这种紧张感与期待感让很多人保持着莫名的亢奋，心里浮躁得很。

    不是找人巴拉巴拉说话，就是四处走来走去找活干，缓解自己情绪。

    李颜不会，这段时间他早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特么八千万预购。

    什么概念？

    离他妈大谱的概念。

    这数据再放两天，恐怕能去到一个亿。

    咋的，在智能手机还没成为主流的年代，十三个人就有一个用蛟龙？

    刨除用不了手机的人群，李颜这是完全覆盖了国内智能手机使用人群啊。

    爽文都不敢这么写，纯属瞎勾八意淫。

    信这个数字，李颜就可以二度重开了。

    但是这不影响他之前的判断，这款手机一口气卖出去千万级的销量是一个“合理”的结果。

    趁着热度卖上那么个把月，两千万台也就是个保守的估计。

    至于更进一步，那也不是李颜现在能管得了的。

    可能这两千万就彻底掏空了潜在客户，也可能才刚刚开始。

    巨轮能修到多大是以后的事，现在最主要的是先启航。

    李颜现在头疼的是人事任命的问题，这几个软件平台都需要带头人，除了饿了吧天然有个黎凯顶事儿，其他平台还真不好找。

    现在各大平台的运转基本是按专项组分工的，成立了子公司，老板自然还是李春——其实也就是李颜把控，专项组组长工作上有些交叉，负责平台开发的最终不管平台运营，交给谁来做老大都不太合适。

    名义上管平台运营的那几个负责人……层级其实都挺低的。

    要怪就怪李颜自己管太多了，这些平台从构想到实施，基本都是过他的手，想找个贡献值排第二的都很难。

    各位部长倒是有表露过兼任的意思，自己经营一家子公司还是颇有吸引力的。

    蛟龙手机度过了研发阶段，部门确实也到了需要重组的时候。

    在现在的阶段，子公司的运营比造手机还更需要听话的管理层。

    方向李颜定、决策李颜做、要求李颜提，子公司管理只负责落实。

    等真发育起来，李颜也有其他更高层级的追求了，那时候再让真正有能力有想法的人上任。

    除了几位部长，最近也不少中层疯狂表现自己，李颜的人才备选数量倒是很可观。

    “让谁来当呢？”他把孙淼的名字画了叉，又把刘立伟的名字圈了出来。

    孙淼这家伙，野心不小，李颜已经让他当了手机业务的老大，是断然不能再让他统筹软件平台的管理。

    刘立伟的成长非常可观，在各大软件项目启动的阶段，也算是除李颜以外唯一一个全程跟下来的人。

    就是有点年轻。

    不过在未来科技，年轻不是问题。

    索性就让刘立伟当平台运营的老大，直接对李颜负责，同时安排白书云、尚杰、骆飞给技术支持，平台还是用专项组的方式拆分，暂时不给这些子公司太高的自由度。

    等于套个壳。

    李颜突然自己笑了一下，不知道公司的人会不会觉得他完全就是个权力狂。

    真这么觉得就这么觉得吧，就其他人对这些平台的理解，真给他们运营，要不了半年超级生活圈就可以拉着蛟龙手机跳河了。

    于是刘立伟流着泪离开了李颜办公室。        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有朝一日能走到这个地步，而他为此做过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跟对了老板。

    这怎能不感谢命运？

    刘立伟在李颜面前直接诠释了什么叫真情流露与感激涕零，搞得李颜还怪不好意思的，只能严肃给他提几句要求。

    到了发售的前夜，李颜不得不亲自现身，发点微博帖子预热，然后看都不看就关了网页。

    正莫名出神呢，韦韵之来了消息：

    “能找你吗？”

    “你这不是找了吗？”

    然后就是电话铃声响起。

    李颜竟然一时还有点不适应。

    他还真没怎么跟韦韵之通电。

    “喂？”

    “我赢啦！”

    “啥？”李颜一愣。

    “我跟我爸打赌，他说你不会接我电话的。”

    ……你心真大，你爸心也很大。

    “为什么这么觉得？”

    “他找你你都没回。”

    ……原来我也心挺大。

    “这个，手机未接来电什么的有点多，可能下午我刚好在……”

    “我爸说不用解释的，他理解你现在很忙。”

    李颜哭笑不得。

    “呃，也是刚闲下来。”

    “没事的，你现在很忙。”韦韵之压着声音，努力表现出一种严肃感。

    “嗯？……”

    “你很忙，还接我电话，这样更好。”

    “好好好，我忙得很，挂了哈。”

    “别别别别！”小美女还真急了，“我真有事情要问的。”

    “问。”

    “明天手机开卖，能给我留一台吗？”韦韵之问道，“周五，担心放学过去已经卖完了。”

    李颜更哭笑不得了，便想着逗逗她，“这有啥，你直接安排人过来买，怎么都有，抢个靠前的标号都没问题。”

    韦韵之声音显出些许失落，“我就是想自己去买，感觉更有意义一点。”

    “那也没事，我会给你留着的。”

    “那就好，你刚刚说，手机会有标号？”

    “对，最下边有很细的一排钢号，每个手机都独一无二。”

    “你的是1号吗？”

    “那当然。”

    “噢。”小美女停顿了一下，“那你给我留着哦，我要白色玻璃后盖的，明天我一放学就去店里买。”

    “没有。”李颜说道。

    轮到韦韵之懵了，“诶？不是说……那，那就啥颜色都可以。”

    “粉色行吗？”

    韦韵之彻底愣住了，李颜在手机里听到了键盘声，“咦？有粉色的吗？我怎么没看到。”

    “你当然看不到，粉色只有一台。”

    被击中了。

    韦韵之感觉这一瞬间全世界都冒出了粉色的泡泡，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以至于完全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你，你特制的吗？”

    “嗯，严格来说是玫瑰金，看着跟粉色一样，在一开始做样机的时候，特地弄的。跟我的手机一样，我可不是市售版的黑，而是五彩斑斓的黑。”

    韦韵之没憋住笑，也不知道是被逗笑还是实在想释放心里的欢愉。

    “那粉色的这台，也有钢号吗？好像发布会没看到？”

    “2号。发布会当然不会拿出来。”

    小美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提高声调，“你也太厉害了，能憋这么久。刚刚还逗我，居然还忍到发售日才准备拿给我，早点拿给我我就能早开心二十天，多特别的礼物。”

    ……李颜没回应。

    韦韵之也突然安静了。

    明天，也很特别。

    一个并不算节日的节日，生于网络，源于谐音。

    “明……明天我去哪家店领？”小美女问道。

    “我拿去学校给你吧。”

    “卧槽？”

    韦韵之这一句把李颜跟韦易力都整懵了。

    “咳，呃，这个，好！”小美女脑子完全宕机了，“就，咱们明天见？”

    “明天见。”

    挂机。

    李颜长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脸颊有点烫，心里倒是充盈得很。

    那边的韦韵之明明主动挂的电话，却一直看着手里的手机发呆。

    “怎么了韵之？”韦易力好奇。

    “没，没有。”

    看女儿这一脸的绯红，韦易力情绪还真是非常复杂。

    李颜的成长速度还是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现在眼看着即将成为智能手机行业的领军人物，以他这等能力与资源，未来在科技行业遍地开花也是指日可待的。

    李颜资产超越他韦易力，或许也是指日可待的……

    现在两人见面已经逐渐有忘年交当朋友的势头了，一个叫韦总，一个叫李总，眼看着要称兄道弟。

    不会以后来一手“咱俩各论各的”吧？

    我管你叫哥们，你管我叫爸？

    嘶……

    谁能想到呢，在蛟龙手机正式开卖的前夜，失眠的不是李颜，反而是韦易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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