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

    这话一出口，李颜就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要不是人家身为老师，他甚至准备直接来一句“如果不是来给我提供研究资源的，就没必要多言了”。

    见李颜没什么反应，郭老师倒是来劲了。

    “李颜，你现在是在……做手机，对吧？”

    李颜点点头。

    “听说做得还不错，挺厉害的。”郭老师似乎正在斟酌字句，“甚至咱们华大卓越班都同意你自由上课了。”

    “毕竟公司工作比较忙，现在又是关键的时候。”李颜笑了笑。

    没说“目前教得的内容对我没用”已经很给面子了。

    “我好奇问一下，以你这等天资，未来希望有什么样的人生？”郭老师露出了微笑，一种“接下来该我表演了”的微笑。

    李颜能猜到后边郭老师准备说什么了，核心就是一句不要浪费天分。

    这个话题他曾经跟另一位郭老师——新北一中郭启文聊过，不同的是，郭启文其实自己的迷茫胜过李颜，李颜看似在回答自己的选择，其实也是在帮郭启文解开一些心结。

    总的来说聊得很愉快。

    郭启文本身并没有想着给李颜限定某条路线，所以也没有表达出对选择优劣的倾向。

    这让他们的对话更像是一次纯粹的讨论。

    而现在，很显然，这位郭老师是以说教的态度切入的。

    李颜并不准备再重复他跟郭启文好好讨论过的那一切。

    因为他后来回过味来，郭启文所不能理解的重点，在于李颜有“系统”这个巨大无比的信息差。

    在如此信息差面前，理解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管是李颜准备全能发展，还是追求“人类之巅”，都是建立在有系统加持的情况下。

    所以他的路子跟正常人，甚至是跟放眼人类历史都罕见的天才都是有所不同的。

    他不会面对“精力有限”无法全能发展的情况，甚至因为系统的特殊性，恰恰需要什么都干，才能更好追求上限。

    这就让他多了很多别人眼里无用的操作。

    例如都成为炙手可热的科技公司掌权人了，他还去琢磨绘画写作这些东西，总就有人觉得“浪费时间”。

    经典论点如：“画张画写个小说能赚多少钱？”

    单论利益投入，自然是无法跟公司运营相提并论的，但类似这种观点，李颜还可以用“爱好”顶回去。

    这又免不了被人认为不务正业。

    甚至连他来学校读书，公司都少不了一些“李总怎么还去上课”的疑问。

    打球就更不用说了，大部分人都认为李颜的健身打球只能是充当休闲爱好，在这上边琢磨技艺压根就是白瞎时间。

    “难道他还准备参加奥运会吗？”

    况且，就算真成了奥运冠军，名声财富恐怕也远不能跟造手机这个路子比。

    就连找他打了球的丘树里，都为李颜现在“愿意花时间打球”感到震惊。

    李颜该怎么解释？

    说来说去就是爱好，就是任性，还总有苦口婆心过来劝他“集中一点全力冲刺”的。

    如今天的郭老师。

    这个信息差他又不可能解释，所以他选择不解释。

    爱几把咋咋，老子已经够成功了，用不着谁来教我怎么活。

    手里拿着武林秘籍的人，眼看着已经成为后起之秀，却总有人不理解他的特殊功法，老要过来告诉他要精进、要练基本功……

    “天下第一的人生。”所以他这么回答了郭老师的问题。

    “天下第一？”郭老师笑了笑，“哪方面的天下第一？”

    “方方面的天下第一。”

    郭老师眼睛一亮，“李颜，小心样样通没样精。”

    “我现在样样精。”

    果然年少轻狂，郭老师心中想着，嘴上说道，“李颜，我就跟你说一些心里话吧。”

    李颜打了个呵欠。

    “以你这等学习的天赋，不去做研究，那就是暴殄天物！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研究高人一等了还是咋啊？”

    郭老师似乎没想到李颜攻击性这么强，又是好一番遣词造句才说出来，“就是高人一等！纵观古今，能引领人类往前发展，才是真正的自我价值实现，你可能还不懂这个……”

    “您太高傲了点，郭老师。”李颜直接回应。

    “何出此言？”

    “把自己相对擅长的、自己努力的领域看作高人一等，这还不高傲？还没交流两句，就说‘你可能还不懂’，这还不高傲？”

    “是我唐突。”郭老师看起来有点急，“但是李颜，科研从价值上说等级最高，这个可不是因为我自己搞科研才这么觉得。”

    “不必再提。”李颜摆摆手，“屁股在哪人就说什么话。等哪天您坐上了华大领导层，恐怕您就要说各种思想才是人类智慧的最高等级体现了。”

    “唉，我也只是好心，不忍看你陷在所谓功名利禄里，白白浪费了这一身天赋。”郭老师摇头叹道。

    李颜又想了想苏思青老爷子，只能感叹人与人之间思想境界的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赚钱还成原罪了？华大工资还不低吧？”

    郭老师摆出气愤的神情，“我好心劝你，你不领情便罢，反倒在这阴阳怪气？老师们说得对，你能力确实超群，但也太过倨傲。”

    李颜心里甚至没半点波澜，只是笑道，“那请问您，我做个手机，一样是为了引领人类前进，改变大家的生活。怎么就算是浪费天赋了？”

    “华大卓越班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好好学，忙着公司的事情忙到不来上课，这还不耽误事儿？物理可不是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能学会的。”

    “那倒是教点我学不会的呀。”李颜笑道。

    郭老师压根没想到还能这么回，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您说的搞研究，是指什么研究？”

    “当然得是能刊发核心期刊的研究。”郭老师如此回答。

    “例如可控核聚变、恒温超导什么的，搞点确实对人类有益的事情。光是突破一些啥用没有的理论，我觉得还差点意思。”

    啊？郭老师心里只剩下这个字。

    “或者能钻研透时间与空间的秘密，找个中介统一物理学四大力……还比较有意思。”

    郭老师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李颜便耸耸肩，“我还以为你格局比我高得多，才敢来指导我怎么活。”    

    这句话又给郭老师的语言中枢打通了，“你说的这些东西，可是物理学家们的理想，就算以你的天赋，从现在开始全身心投入，也基本不可能实现。”

    “物理课本来就是我要求增设的内容，坦白说，我现在的物理水平也没有很高，进了研究所也就是当个打杂选手。光靠自己得到认知突破还比较难，郭老师，后边我抽时间来上课，希望您不吝赐教。”李颜没有回应郭老师的话，只是自顾自说着。

    突然的谦虚又把郭老师整不会了，直到李颜离开他都还在风中凌乱。

    你就教吧，一教一个不吱声。

    李颜叹了口气，幸好他现在的心智达到了7分，意志力也足够强，守住自己的想法与思路还不算难。

    否则多来几个郭老师，说不定还真能把他说动，开启独木桥的苦行僧之旅了。

    他又想起了技能突破70%以后的那座如云大山，越发对系统叫“全能加点”有感触了。

    这特么的不是在说系统的能力，是在说系统的思路啊。

    把全能加点系统走成独木桥，死路一条。

    好在卫德地图的合作谈妥了，趁早把该谈好的谈好，后边交给团队开发，李颜的压力也能减去大半，届时就有时间回归自我试炼了。

    到时候手机爆卖身家百亿，还不是想做什么做什么。

    怕不是他那会儿放着会不开、课不上，跑去打高尔夫都会被解读出什么特别的用意。

    李颜很期待全线突破70%的到来，也期待解锁新的一级技能。

    想想都觉得兴奋，一兴奋就会迫不及待，然后被压在眼前的造手机任务挡住。

    嗐，专注于眼前吧。

    今天剩下的课程李颜都没什么兴趣，连娄老今天都没课，大部分是计算机跟生物的，计算机那边老孟已经说了，李颜来上课的话不如让李颜上台讲。

    而生物，李颜去参加过一节课，感觉还比较初期，对于提高他的认知没太大益处。

    相较于提高大家的学识，不如说是培养一群未来搞生物研究的苗子。

    所以他打了个电话给任江峰。

    “任市长，你好你好。对，想问问银行那边的事情。”

    “今天可能不好安排了……”

    “不是今天，意思是看看近期安排一下见面会，我跟各位领导聊聊合作方式。”

    “那可以，我这边约好时间跟你说，还以为你最近喜欢趁节日找我们呢。”

    李颜心想情人节管你们啥事……

    “那到时候是我们到四大行总部找……”

    “不不不，到时候我们直接组织开一个会。张高官、临江财政厅的高厅、科技厅左厅、我还有四大行临江分行的行长或者副行长参会，时间上可能就得迁就一下我们这边了。”

    这么大排场？那敢情好啊。

    “没问题，您安排好了提前通知，我参会。”

    新北不愧是华夏超一线，本身城市级别高，话语权还是有的。

    李颜还以为是来个银监会或者分管金融的领导，带着他一块走走谈谈，跑完四大行临江分行也就算了。

    没想到直接聚在一起开会，倒是省事不少。

    但也有坏处，事情顺了，四大行全都合作当然美如画，万一不顺，谁提出了什么难搞的问题引起共鸣，那就蛇皮了。

    尤其是安全问题这种东西……说大说小，就是各执一词。

    谁谨慎点，可能就没得合作了。

    还有很关键的一点，李颜回到办公室才琢磨出来——

    形式上的重视，可是官方的一大杀招。

    搞这个会对他们来说不算难，也没真的付出什么，但形式上给足了重视，万一事情谈不成，李颜可就不能再拿“你们没帮我”为由说要搬走了。

    但李颜更希望的，是省里领导能出面跟银行的行长们谈两句，站站台，撑撑腰。

    算了，想到这的李颜又抓了一下自己头发。

    我李某人做事，靠自己。

    只要官方不在流程与合法性上边卡他而是给支持，那就够了。

    能不能把银行谈下来，是他自己该努力的事情。

    汪紫惊讶于李颜下午就回了办公室，“李总，还以为您今天不回来了。”

    “咋了，有啥自己决策的事情不能给我知道？”李颜似笑非笑。

    汪紫点点头，“早上部分员工申请下午的假，毕竟元宵节，想回去陪陪家人。您去上课，我心想这种小事就不叨扰了，自作主张批了。”

    “没问题，元宵小礼品也给他们了吧？”

    “给了。”

    “不过下回让大家早点申请，早上申请下午太匆忙，到时候不给批又怪我不近人情。”李颜说着躺上了躺椅，“管理层请假了吗？”

    “请了，周扬跟曹海斌，也是回家陪家人。也批了。”

    “下回别批。”李颜挥手，“管理层在项目冲刺期，不是什么必要的病假事假，就别批了。管理层以下，啥事由都可以批，反正请假没工资，少了谁这公司都能转。”

    “您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卓越班跟不上我了。”李颜说道，“而且我在场的话，要么导致一块学的同学压力太大，要么我自己不知道在学什么。或许后边想学习，还是直接拓宽人脉找大佬直接讨教来得好。”

    “了不起。”汪紫由衷感慨。

    “汪姐，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啥都瞒不过您。”汪紫笑笑，“您之前让我问的事情，我问了。”

    李颜在准备搞外卖的时候就让汪紫问过她老公赵科意见，最近确认卫德地图合作之后，他又让汪紫去询问赵科的合作意愿。

    毕竟是临江餐饮连锁之王“巴州小菜馆”的老板，又有汪紫这一层关系在，他要是愿意加入，饿了吧的起步会顺利很多。

    “他想问问，您今晚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可以。”李颜点头。

    “李总，今晚您要是有别的安排……”

    “没有别的安排。”李颜下意识回答之后才醒悟汪紫在cue什么，于是甩了个无语的眼神过去。

    汪紫捂着嘴笑得一抖一抖的，“我这老公不解风情，非要安排在元宵，没影响到您的个人活动就好。”

    “毕竟还是上课的日子呢，明天周五还得上课，不合适。”

    汪紫倒是没想到李颜这么坦然，嘴里念叨着“天造地设”什么的就出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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