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颜还不知道他顺其自然的一波操作，让谭力校长第二天特地开了班子会议。

    还是内部小会那种。

    几位副校长跟教导主任在谭力办公室桌前围坐，茶都没泡。

    平时出现一群领导进校长办公室，教导楼的老师们就知道在讨论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正经大会决定的事情都是走流程，这种小会才是真正讨论拍板的时候。

    但为什么郭启文能进去？

    这成为了今日教导组的第一八卦话题。

    郭启文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小会”，至于为什么有资格，只能说是托李颜的福。

    谭力昨晚越回味越觉得不对劲，他以为自从文艺汇演跟王培华、杨成章这些人交流过后，已经算是给了李颜足够的重视与自由，眼看着这小子的成长越来越猛，逐渐跳脱出初中生的框架，他还期待着李颜给新北一中狠狠争光。

    没想到等来了一个危险的信号。

    “启文，李颜最近有没有释放什么信号？”

    郭启文摇摇头，“他都没来上课，我确实不了解。”

    不了解……谭力摸着下巴，“有没有可能，这孩子认为我们是放养了？”

    郭启文内心：难道不是吗？

    “放养是一种特权，”有个白头发的副校长一直不太喜欢李颜的特立独行，“这还不够？”

    “没给他资源。”谭力沉吟，“启文，你说他还给你展示了很多征文的奖状，没有一个写指导老师是吗？”

    “对，不过这不能怪他，也是我没提。”

    “没提……”谭力突然一拍手，“对了，就是这个问题。老何、老张、赵校长、郭主任，咱们不够主动啊，要放养，他可以去条件更好的地方。”

    “老谭，”白发张校长撇着嘴，“新北一中条件还不好，我看也没有地方可以算好了。”

    “论地位我们最高，但这孩子不需要学校地位，他要资源跟平台。”

    “新北一中平台还不够？”

    谭力也露出不满的表情，“杨成章的弟子、苏思青的笔友，王局还请他到家里吃饭，你这老头，拿他当初中生就亏大了！现在听说唱片也快整出来了，这事价值也大得很。你以为别人不虎视眈眈？荣西跟实验的班子，私底下开了多少個会想动手段挖走李颜你知道吗？”

    “挖就挖呗，以我新北一中的底蕴，还怕这个？”老头固执得很。

    “你老糊涂！”谭力一点面子不给，“新北或许不需要他来提高地位，但不能让其他学校拥有他！更不能中途易主！不管这孩子参不参加中考，去哪里读高中，反正他的初中必须在我这里读完！”

    全场静默。

    谭力叹了口气也冷静下来，“启文，你跟他关系好，多打探打探他的想法。资源的事情，我跟王局聊聊，看能不能进一步争取。大家听好了，不要产生利用这孩子的心理，他敏感得很，也不要跟他聊感恩。”

    “感恩？”赵校长没听明白。

    “你问问郭主任，他跟李颜的小学校长聊过，寒假回家说了两句感恩的话被呛的啊……”

    大家苦笑一阵。

    “这李颜，是不是还挺记仇的？”赵校长突然说道，“逮了这么个机会。”

    “这不叫他逮机会，是那郑胖子自己送上门的。”谭力喝了口水。

    “教导处这边……”郭主任搓了搓手，“开学的时候有个误会，督查那边的刘伟良，跟他有过不愉快。”

    “不用跟我讲，伱们自己解决。”谭力挥挥手，“老张你不乐意听出去吧，启文，我交代你的事情要记住，也先出去吧，其他人再沟通沟通，能怎么让李颜觉得我们重视他。”

    郭启文帮张校长开了门，等张校长走出去一阵，他才快速下了楼。

    这快退休的老头子火气大得很，他可不想点火药罐子。

    至于李颜……郭启文一边下楼一遍摇头，他还是好好想想等李颜参加完颁奖典礼名声大噪之后，身为“李颜语文老师”的自己要怎么应对各路记者吧……

    校长办公室的会议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谭校思来想去，发现学校层面能提供的东西李颜似乎也看不太上，听到教导郭主任连“给他做学生会主席”这种屁话都说出来了，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最终意识到其他人根本没有对李颜的价值有清晰认知的谭力，颓然解散了班子小会。

    然后拨通了王培华的电话，一同寒暄后，直入主题：

    “王局啊，这李颜眼看着也要初二了……”

    “华大少年班是吧？”电话里的王培华回应很快，听起来就很忙，“这事我也在运作了，咱们可能等不到他的中考成绩了老谭。”

    “哦？”谭力眉头一挑。

    “人家积极得很。”王培华笑了一声，“我主动联系了省里，说是推荐一下，被省里调侃了。”

    “早就？”

    “嗯，早就被华大那边关注了。”王培华大笑，“上边还给我透露了一点信息。”

    这语气……谭力直接走到角落，避开了门窗——其实完全没必要。

    “本来不能给到你这一级的，但毕竟你是他校长，我就说一点点。”

    谭力聚精会神。

    “华大有一批考察名单，不同于以往的少年班，这一期算是实验性质的操作，是一个属于天才的培养计划。”

    “李颜在里边？”

    “你看看，格局低了。”王培华停顿了半天，急得谭校想跺脚，“有几个孩子是重点关注名单，这一期华大少年班最终的机制能有多特殊，取决于他们接下来半年的表现。”

    “李颜……在里边？”

    “是一号。”

    谭力汗都流下来了，一瞬间竟然有种要把班子成员拉回来狠狠批一通的想法。

    “所以老谭，”王培华语气变得非常严肃，“我必须给你提几个要求。”

    “您讲。”

    “虽然你知道这回事了，但绝对保密，别自作聪明暗度陈仓给李颜镀金。搞天才计划的人层级高能力强，咱们这点小聪明就别上台了。”

    “明白。”

    这个谭力并不紧张，李颜现在接触的层级，他哪还有能力操作镀金啊……

    “这孩子，想尽办法留在手里，你就算留不住，也绝对要把他留在新北。”

    “肯定的。”

    这件事谭力确实就紧张了。

    不对啊，明明打电话就是为了缓解这种焦虑，想办法给筹码的，怎么现在还更紧张了？

    “王局，今天给你打电话，本来就是想谈谈我们还能给他什么资源，要留住人，我们也要有筹码啊。”

    “你自己想想，让他在新北一中觉得舒服就行。我这边还有个会，先挂了。”

    嘟嘟嘟——

    谭校心里堵堵堵。

    实际上他确实是杞人忧天了。

    李颜并不在乎新北一中怎么看他，他的资源现在也并不是依托于新北一中这个平台，初中学校能给的东西也就那样。

    如今的新北一中，对他价值最高的一点便是“名”。

    新北一中的学生，全省最牛逼初中最牛逼的学生。

    在不把其他身份亮出来之前，这个名头也能省去很多麻烦。

    换新北实验反而没有这效果，新北实验虽然设施新手里有钱，实验室能有创族给的好吗？奖学金能有一张画十个达不溜来得爽吗？

    人与人的悲喜是不相通的，谭校自顾自在办公室里担忧着李颜对学校的不满。

    而李颜正坐在宿舍吹着风扇吃着牛肉棒写小说。

    他正在收尾《南宫少年》的第二个大高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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