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流风看着面前的少女，眯了眯眼，忽然摇着扇子忍俊不禁低笑了起来：“啊，本王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直白向我求亲的姑娘，郡主还真是惊世骇俗。”

司空茉垂下眸子，轻叹了一声：“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婚事总被二娘拿来做文章。”

“韩二夫人？”司流风若有所思。

“二娘先是安排我嫁虞侯，后来又想让我和亲赫赫，再然又安排我嫁予韩蔚表哥，我实在不想就这么折在二娘手里。”

司空茉轻轻淡淡地说着，眉目间有一丝无奈的轻愁。

她对韩氏的烦躁是真的，可只要韩氏一天是她二娘，婚事就拿捏在对方手里。

司流风看着面前的少女，韩蔚？

韩二夫人娘家侄儿？韩蔚那人性格正直，但是愚孝得很，只怕司空茉嫁过去，绝对不会有几天活头就要被韩家人磋磨死。

“所以郡主想要釜底抽薪？”司流风含笑问。

司空茉沉默了一会，轻叹：“我只是觉得，既然小王爷都是要与国公府联姻的，不如考虑一下我，虽然我娘家无有助力，但是我这个郡主身份应该还算不错的嫁妆。”

说着，她抬起眼看向他，眸光清亮。

司流风瞧着少女的样子，忽然笑了：“好，本王会好好考虑的。”

“那，贞敏就先走一步了。”司空茉起身福了福，带着人离开。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司流风淡淡地对身边的燕回道：“回府，告诉母亲，我要更换与靖国公府联姻的对象，从四小姐司空丹换成司空茉。”

燕回一愣：“什么，您怎么忽然这么决定，您不是还要观察她一下吗？！”

司流风狭眸一挑，温文尔雅地笑了：“光凭她是蓝大夫人蓝氏生的女儿就是她最大的价值了，何况她短短半年就爬到郡主的位置，呵……她比司空丹更合适成为本王的妻子。”

司流风微微一笑，下楼大步流星地跨上自己的骏马，策马而去。

转角处一辆马车里。

“大小姐，看样子，德小王爷似有所行动了。”白蕊一直观察着天香楼的方向，忽然笑眯眯地转头道。

她看见了小王爷似乎策马回府了。

司空茉靠在车窗边，轻拨着自己手里的青玉算盘，慵懒地道：“咱们等着消息就是了。“

不出意外，司流风会答应的。

她一直觉得司流风对她的兴趣远高于司空丹，甚至有一种错觉——

司流风愿意去靖国公府与司空丹相看，其实是为了接近她。

她倒是想嫁个普通人好拿捏，但是不可能的。

与其盲婚哑嫁，被人利用，总是在自己的婚事上头打主意，不如自己去挑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夫君。

何嬷嬷还是有点忧虑：“郡主，这样决定，是否太匆忙，毕竟这是一辈子的大事。“”

白玉也担忧道：”恐怕此事闹将起来，四小姐和韩二夫人那边会不肯就此罢休。“

虽然何嬷嬷是九千岁的人，但是跟着司空茉这么一段时间，日子过得却颇为舒心。

司空茉对待自己人极好，而且从不拿主子的架子，对待她更是尊敬有加，宛如长辈。

真心假意，何嬷嬷还是分得清楚的。

虽然她最忠于的人是千岁爷，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还是希望能为司空茉做点什么。

希望这个少女能得到幸福。

“谢谢嬷嬷，我有分寸的。”司空茉温淡一笑。

她自从在这个时代苏醒，对婚姻就看得很淡，更别说期待什么情情爱爱。

女人如果沉湎于那些情情爱爱，迟早会头破血流，嘴甜心硬的女人才能活得好。

嘴硬心软的女人最愚蠢。

各怀心思的双方各自归家之后，在街角处一顶外面不起眼的轿子被人掀开了一条缝，露出里面精致奢华的内里。

坐在里面的裴炎微微眯起诡美阴郁的眸子，看着远去的司空茉的马车的方向，轻嗤一声：“竟然看上了司流风那样的男人么，这丫头还真没眼光啊。”

今儿真是什么都巧，刚出宫，一时兴起到司礼监的据点巡视，却见到了有意思的一幕。

“督公，要不要让何嬷嬷阻止呢？”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处飘荡出来一道轻渺的声音。

裴炎沉吟片刻，眸光里有幽光勾起唇角：“为什么要阻止呢？就看看那丫头是否能如愿以偿吧，一切都不过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而已。”

枉费他还费了点心思，打算借着皇帝的手替她推掉那一桩韩家的婚事。

不想这只小狐狸从来都是有自己主意和手段的。

不过…

裴炎不知想到什么，嗤笑一声，垂下了帘子，训练有素的轿夫便抬着他一路左转离开。

这一头，司流风风驰电掣地回到了府邸之中，将马缰扔给门房，便大步流星地往内院而去。

内院伺候王妃的大丫头静雨正在指挥下面的小丫头婆子与丫头打扫，远远地见着司流风进来。

风神俊朗的主子，让静雨的芳心不由一动，立刻笑着迎了上去：“小王爷，静烟不是说您去与礼部大人的公子们一同去天香楼了么，怎么今儿那么早就回来了。”

司流风见着母亲身边最美丽的大丫头，便也报以一笑道：“母亲可在，我有要事找她商议。”

静雨立刻热情地笑道：“王妃正在屋内插花呢，静雨带您进去吧。”

司流风点点头跟着静雨进去了。

外头洒扫的丫头们看着司流风俊逸的背影，都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那些正在摆弄花草的婆子们嗤笑了一声：“行了，静雨不但是家生子，还是王妃奶嬷的女儿，生得又好，迟早是要当主子的，你们拿什么跟人家比。”

丫头们虽然被戳穿了心事，嘴上都是不承认的，但心中羞愤，却也知道这些老嬷嬷们说的没错。

静雨身份不同，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比一般大丫头要好不少，外头人不知道的，便是那通身的气派，都以为是哪家的小姐主子。

照着这势头，王妃要将她开脸给小王爷，也不过是等小王妃进门之后，没多久的事了。

司流风不知道自己引动了多少相思碎一地，只想将自己的想法说与德王妃，将司空茉的婚事早点定下。

司流风一进坤元阁内厅，便见着一个戴着简单点翠白玉头面，穿着秋香色袄裙，蓝色绣万福下裙的气质出众的妇人，正拿着剪刀在修剪新鲜采摘的初冬梅花。

听到有脚步声，美妇回过头，瞧见是司流风，便笑着道：“风儿，你不是出去会友了么？”

司流风进对着她拱了拱手，笑道：“母妃，孩儿有事相求！”

“哦，什么事，竟然让咱们的小王爷如此急切，说与母妃听听，莫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德王妃四十开外的年纪，容貌虽然平常，却生就一副和蔼可亲的温柔面容。

她漫不经心地取笑道，将自己手里的梅花插紧青花瓷瓶中。

司流风在一边的黄花梨八仙椅上坐下，眸光微闪：“还真是有关孩儿的亲事，孩儿曾与靖国公府邸有婚约，但孩儿打算将人选换成他们家大小姐司空茉？”

德王妃的手一顿，转过脸看向司流风，不由自主地皱起柳眉：“风儿，满京城的人都在传说你要娶的是四小姐，你怎么忽然改主意了，名声不好听。”

在手掌西北兵权的德王爷战死在沙场上之后，德王府日渐衰微，如今虽然说是抵御裴炎阉党的清流一派中的重要支柱，但实力早已大不如前。

不能随便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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