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婉，你之前见过法师。”沈煜盯着我的双眸，唇角牵出个苦涩的笑容。

“多数法师都是自幼开始修习，若是晚些，亦是不能超过十五岁。”

“当年离开杀手营，我本想进宫，然而，便是进宫，我又要几时能熬到如今的位置？”

“听闻西域有法师擅长幻术，我便跟随商队一起去了那里。”

“一年半，我学了个三成。”

“付出了极大代价，也留下了弊端，便是我的性格受到了影响。”

“伤害你，属实非我所愿。”

“算了。”沈煜将我放下，仰头拭去泪水，“回不去了。”

“莫怕，我不会夺这江山，如你所说，要来作甚？困住自己吗？”

“纵有金山银山，哪有娇妻在怀，儿女绕膝来得自在快活？”

“如今，你欲杀我，又恐杀我之后无人可用。”

“欲用我，又怕将来我取而代之，广纳后宫。”

“唉！”

沈煜俯身，垂眸，苦笑道，“你有没有想过，夏景淮是故意在你面前示弱？”

“你我有儿子，便是我利用你，战果亦是都给了你。”

“他呢？”沈煜抬手在我的发顶揉了揉，“他对你有多少信任，多少爱？”

“四国，从来都是男人的天下，几时轮到女子为尊了？”

“与你共享江山，他日事成，一杯鸩酒送你上路，便是豌豆恐也无法逃脱，你到时能如何？”

“傻丫头，到那时天下一统，夏景淮大权在握，我便是想护你，又能如何？”

“你怨我不爱你，我不爱你，会馋你的身子吗？”

“天下貌美女子良多，想爬床的不知多少，我沈煜想睡个女人，要低三下四吗？”

我扯过浴帕，将身子裹了起来。

心绪繁乱，甚至有些头疼。

年白栀之前便已经有两个女子想投怀送抱了。

沈煜说得没错，他若想，会缺女人吗？

便是高门贵女，又有几人不愿投怀送抱？

“陛下。”小词缓步进门，“韩景明将军求见。”

“让他稍候片刻。”

说罢，我咬了咬唇，抬眸看向沈煜。

“烨哥哥，你应早些跟我说的。”

“你知道吗？”

“我从来都只想做你身边的小女人，想让你宠，让你疼，想好好跟你过日子。”

“可你告诉我，我要如何能忘记那些伤害和羞辱？”

“可能……，你是无心，也可能你是有意。”

“但，无论如何，伤我之人不该是你。”

“我不爱夏景淮，不爱夏从武，其实，我也没爱过萧七郎。”

“我只是给自己找个寄托，我还这么年轻，就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了杀人如麻的屠夫。”

我拍了拍胸口，“烨哥哥，这里冷了。”

“冷到便是在苏墨的幻境里，我对苏墨都不曾动情。”

“冷到我与夏景淮，脱光了躺在一处，都不曾心动。”

“只有梦里，我才是活着的，可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见你了。”

“你说你身不由己，我呢？那时我在这宫里，除了你，什么都没有。”

“那碟山楂糕，你敢说你不知有毒吗？”

“你送了我北齐江山不假，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更想要那一双儿女，更想你不曾给我做过山楂糕。”

“外人都说我无情。”我仰头，让沈煜看清我满脸的泪痕，“我爱过你，我爱着娘，爱着豌豆，我也爱这北齐的山山水水。”

“你总说，是你送了我北齐江山。”

“是的吧，玉玺和传位诏书是你给的。”

我抹了把泪水，轻笑道，“你可知，整个北齐北部早便归了我？”

“是我董家自己出银子，招兵买马，是萧七郎出谋划策，是我们北齐的将士们浴血奋战，一起将匈奴人赶了出去。”

“便是镇南军，除了林卿卿她爹，其余将领兵士们，见到我，亦是直接投降。”

“我用命，拼到了今日。”

“我董玉婉，配得上这个位置。”

说罢，我唤小词进门，帮我穿好常服。

出门前，我又看了眼站在原地的沈煜，“烨哥哥，我惜才，北齐朝堂也需要你做些什么。”

“往事已矣，若你看上哪个高门贵女，我可给你赐婚，赐你府邸，赐你王爵之位。”

“玉婉。”沈煜抹了把潮湿的脸，道，“我陪你去见韩景明。”

殿外，韩景明和孙涛二人已经等得有些着急。

见我出来，又看到我眼睛红肿，孙涛赶忙上前，“董皇，您怎的哭了？”

“无事，想儿子了。”

说着，我看向诗词二人，“去备些茶点。”

御书房内，我们四人围坐在茶桌前，小词沏茶，小诗则是将装满各种点心的小碟摆放好。

“韩将军，此番召你进宫，是为了封赏。”

“沈掌印，拟旨，封韩景明将军为从二品镇军大将军，赐将军府邸一座。”

韩景明闻言，赶忙跪地谢恩。

我将他搀扶起来，示意他坐下说话。

沈煜起身拟旨，我又道，“咱们北齐现下穷得叮当响，银子什么的，你便莫要惦记了，等平了西晋再说。”

“另外，秋娘如何与你联络，几时联络的？”

韩景明看了眼沈煜和孙涛，道，半月前秋娘来信说已经回了东周，住在您二舅府上。”

我岔开话题，道，“北齐南部已有数十座城池失守，韩将军率十万精兵去江南一带，拦截一二。”

“具体事宜，待白浩将军进宫再详谈。”

沈煜将拟好的圣旨交到我手上，我含笑道，“沈掌印，去宣白浩将军进宫。”

沈煜迟疑片刻，摇了摇头，大步离去。

“孙涛，去外面守着。”

御书房内，只余我与韩景明，我长舒了一口气，问，“西晋怎么个情况？”

“西晋各地兵马已经将皇城围了，蓝九在城中，恐有断粮之忧。”

韩景明叹道，“西晋兵强马壮，蓝九恐怕难逃一死。”

“这又是在逼朕出手！”我亦是叹道，“沈煜这厮，算是彻底把我拿捏住了。”

“说吧，我娘和儿子在何处？”

韩景明向我靠近了几分，低声道，“在西晋。”

“被抓了吗？”我急道，“不许诓朕！”

韩景明咬了咬唇，纠结了一阵，道，“豌豆丢了，秋娘带人一直寻找，至今并未寻到。”

“沈煜不是说有五千飞鱼卫跟着吗？怎的会丢了？”

我猛地起身，心脏都跟着抖了起来。

“说，你如何跟我娘联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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