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心莲才道：“碧影，你……你莫不是被夜帝的深情打动，爱上他了吧？”

碧影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我没有，你胡说些什么？”

心莲似是苦笑了一下，“你若不愿承认，便当是我胡说八道好了。我也知道这些年，你在夜国受了不少委屈。只是，你若当真懂得何为真爱，便不该助纣为虐，帮着伤害那人的心上人。因为，她痛，夜帝的心痛会甚于她千倍万倍。如此，你和云妃，又真的能好过么？”

碧影打断她的话，“我从来没有帮着主子做过一丝对不起七公主的事情。那些事，我从未参与过。”

“但你从始至终却是知情的。”心莲紧跟着添了一句。

碧影的声音里满是痛苦，“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我不过是仰仗主子鼻息的一介侍婢，我又能如何？”

“你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例如，将你所知道的云妃与丽妃她们之间的秘密告诉我。”

碧影的声音里略有些吃惊，“这，这怎么使得？你让我出卖云妃？”

“不是出卖，是帮她。有道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有些债，欠下了，总是要还的。再者，碧影，你可以不信别人，但你总该还信我吧。”

而后，是略有些奇怪的咝咝声，像是从皮上撕下什么东西的声响。

好一会儿，我听见碧影的抽气声，咽着口水，艰难道：“你，你，你是……”

心莲的声音似乎也有些不寻常，带着几分熟稔，缓缓道：“是，是我。碧影，阔别三年，咱们终于又见面了。这一次，公主的事，你一定要帮我。”

“真的是你，我没有看错，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今生今世，再见不着你了呢。”

心里的疑窦越来越深，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正打算伸头一探究竟时，不想却有一名侍女快步上前来，大喊：“娘娘，原来您在这里，太好了！”

这一喊，可吓得我不轻。但怎生，也不及相拥着碧影和心莲二人。她们二人齐齐回过头来，面色仓惶。其中，往日心莲熟悉的那张脸俨然一变，换成了另一张熟悉得每每教我想起，便心痛不已的脸。

眉目依旧，仿若经年。

那些过往，顿时鲜活起来。

“碧，碧儿……”

兜兜转转，原来苦苦思念的人，一直守在我的身边。只是我，发觉得，太迟太迟。

心莲，哦不，应该说是丹碧急急转身，欲将那人皮面具重新戴上。我自是容不得她逃开，正要快步上前，不想却被身边的侍女扯住了衣袖，禀报道：“娘娘，快些随奴婢回去罢。皇上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好，大夫也是束手无策，是以王爷正遣人到处找您，好赶回去主持大局呢。”

“什么？”

这个消息，仿若晴天霹雳当头而来，轰隆作响。眼前一黑，我险些跌倒，还好有那侍女扶住了我。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我只觉双腿发软，身上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眼见着就要晕倒过去。

就在这时，丹碧上前来扶住我，目光坚毅，字字如铁钉打在我的心上，“主子，此刻不是脆弱的时候。皇上需要您，离国需要您，如果您倒下了，谁来挽回此刻这副千疮百孔的局面？”

我心神一震，慢慢缓过神来，紧紧地攥着她的手，直视前方，“扶本宫回去。”

丹碧欢喜地道一声“是”，随即在我耳边低语，“主子，无论奴婢是丹碧，还是心莲，对您的心总是一如从前的。再大的风雨，奴婢也愿意与您一同承担面对。”

我没有说话，只是抓着她的手加使了几分力，心底忽然就多了几分信心。

赶到慕容瑜营帐的时候，里头已站满了人，听得我到来，纷纷让开一条道。

“臣等参见泪妃娘娘。”

我轻挥广袖，难掩心中的焦急，“起来起来。大夫何在？”

那诊治慕容瑜的大夫颤巍巍上前，连路也走不稳了，满脸惊惶，想是方才已承受了汝夏王不少怒火。

“草民在，娘娘有何吩咐？”

我见那大夫老态龙钟，倒也不忍心多加苛责，遂尽量和缓着语气问：“敢问大夫，皇上此刻的情况究竟如何？”

许是见我和颜悦色，那大夫略略定心，便也没那般惊惧了，镇定答：“回娘娘，皇上身上所中之毒虽厉害，来势却并不凶猛。先前便是发病，也甚少这般严重。只是不知为何，昨儿个夜间皇上忽然吐血，晕倒后，毒性便散发得愈发厉害，以致成了今日的这副局面。”

汝夏王沉脸怒喝：“一派胡言，分明是你这庸医无能，或者不肯用心医治我皇兄。你可得仔细，若我皇兄有丝毫差池，你第一个便会人头落地。”

那大夫被他这么一喝，早已吓破了胆，跪地直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哪里肯说一句假话？还请娘娘为草民做主啊。”

我自是晓得其中真伪的，伸手唤那大夫起来，无力道：“那么，依你看，皇上这病可要紧？还剩……还剩多少时日？”

看着我殷切的目光，再看看汝夏王铁青的脸庞，那大夫复跪下，“娘娘恕罪，草民不敢说。”

我在床前坐下，握住床上男子冰冷的手，径自一笑，目光陡寒，“不敢说，为何不敢说？难道你认为皇上会死不成？说！若有一个字虚假，本宫立时命人将你拖出去斩了！”

那大夫浑身一战栗，忙唯唯诺诺道：“娘娘饶命，草民是决计不敢欺瞒娘娘和王爷。只是依皇上的病情看，若七天之日拿不到解药服下，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你快说，本宫的耐性可是有限的，再吞吞吐吐，仔细你的项上人头！”

再三犹豫，大夫才缓缓道：“草民不敢欺瞒娘娘，皇上的毒原先一直被草民以银针制住，但终究治标不治本，只是权益之计。可昨夜皇上忽然毒发，已冲破草民给他扎的穴位。如若七天之内取不回解药，只怕，只怕皇上便会毒发攻心而死。”

手，无力垂下，我向后一倾，古不得耳边的喊叫声是如何撕心裂肺。

“娘娘！”

“墨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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