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阿嬷推辞不过，看了看胜胜，“那你快谢谢哥哥姐姐吧。”

  胜胜这才敢接过红包，“谢谢哥哥谢谢姐姐。”

  “不用谢，你好好学习，得空帮帮爷爷奶奶的忙就好啦。”郑梵音也摸了摸他脑袋。

  祖孙三人，老人背着竹筐，小孙子背着新买的书包，相互搀扶着渐渐走远。

  贺燃夏也背起他们的空竹篓，“好啦，打工结束，我们也得回去了。”

  刘晟叹了口气，“像阿嬷这样的人不知道多少，好想为他们做点事，又觉得自己好无力。”

  “阿嬷其实很幸福的，”贺燃夏淡淡地说，“老伴健在，精神也还不错，儿子打工能挣钱，孙孙听话懂事有盼头，真的，她已经觉得自己很幸福了。”

  郑梵音头一次听到他这种看法，愣了一下，但仔细想想换个思维，似乎也没错。

  他们不应该用自己的物质条件去揣度阿嬷，更不应该高高在上的去怜悯他们，说不定精神世界上，他们还不如阿嬷富足。

  回程的路上，大家没有来时的兴高采烈，但心里又多了不一样的满足。

  宋子盈说：“虽然我们一分钱没赚到，也兑换不了工分，但是我觉得比赚到大钱还高兴欸，原来做好人好事真的能让自己快乐。”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我回去要给我儿子上这一课。”刘晟说。

  贺燃夏倒是反常地没说话。

  回到小屋之后，他一个人去后院除草，郑梵音过去陪他。

  “我们后院里居然也有几株小辣椒，平时都没注意。”郑梵音卖了大半天的辣椒，现在对这个小东西再熟悉不过。

  “一直都有的，你早上吃的米皮里就有它。”

  “你自己摘的？”郑梵音有些惊讶，还以为是用工分和节目组换的。

  “嗯，”贺燃夏给它浇了点水，“我小时候住在农村，我阿嬷也种了很多辣椒，自己吃，偶尔也拿去集市上卖。”

  郑梵音愣住，难怪今天贺燃夏对着那个阿嬷有说不完的话，原来是想到自己了。

  “你小时候应该没有胜胜乖吧？”郑梵音想了想，贺燃夏小时候肯定是阿嬷口里别人家的皮猴。

  “嗯，”贺燃夏笑了笑，“调皮捣蛋的很，我爷爷经常拿起藤条满山遍野地追着我跑，那会儿我爸妈在香港打工不怎么回老家，都是阿嬷照顾我。”

  “可惜我不懂事，没让她享福，我高考那年她就去世了，我没考上好学校，连给她烧纸都不好意思。”

  贺燃夏埋着脑袋，语气都在发抖，手上的测试器接近临界值，在不停闪烁。

  他不愿意让人看到他的眼泪，哪怕是郑梵音。

  郑梵音不擅长安慰人，这一刻却想抱住贺燃夏，帮他擦掉眼泪。

  摄像头在，她到底没有勇气。

  “好啦，我们夏夏现在可棒了，”她轻轻拍他的背，温柔地哄他，“你现在可以自力更生了，不仅可以好好照顾自己，还能照顾身边的朋友，你阿嬷如果看到一定会为你骄傲的，就像胜胜的阿嬷一样。”

  贺燃夏轻轻呼出一口气，抬起头来，眼眶还有些泛红。

  他挤出一个笑容，“对了，你们今天什么时候准备的红包啊？”

  郑梵音知道他想换个话题，配合他岔开情绪，“是我让子盈去便利店买的，我聪明吧，我就知道阿嬷不愿意要我们的钱，但这是给胜胜的红包，寓意就不一样啦。”

  “可惜，今天没摘到多少菜，一共也只卖了一百多块。”

  “已经不错了，要不是有女明星合影，我们那点菜还卖不到这点钱呢。”

  郑梵音嘟嘟嘴，认真地说：“你今天说得那番话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你说阿嬷已经很幸福了，我觉得没错，说不定她的精神比我们还富足呢，所以以后我们哪怕是做好事，也要注意自己的态度，不能觉得自己是在施舍别人。”

  贺燃夏安静地听她说，眼睛里的泪光渐渐变成温柔的笑意。

  “大家都是平等的，要多看看自己有的，知足常乐，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再去尽量的帮助别人，也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郑梵音把自己思考的道理一股脑说出来，上句不接下句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贺燃夏十分有耐心地听完了。

  “嗯，所以你今天的红包做得很棒，”贺燃夏夸她，“我们音音悟性很高嘛，卖个菜都能学会这么多道理呢。”

  “嘿嘿，”郑梵音被夸得不好意思，“我也是从你们身上学到的，尤其是你，认识你以后我学了很多呢。”

  “都学了什么呀？”贺燃夏好奇，“总不会是我的厨艺吧，这个可有待商榷……”

  “不是厨艺，”郑梵音跺跺脚，“是为人处世的道理，还有你每天都很乐观啊，遇到事情从来不抱怨，总是在想办法解决问题，这种积极向上的心态值得大家学习。”

  贺燃夏歪歪头，眼睛亮亮的，“原来音音老师对我评价这么高啊，我还以为你心里一直觉得我很幼稚。”

  “嗯，”郑梵音也歪头想了想，“幼稚嘛还是幼稚的，毕竟每个人都有缺点啊，又不可能都像我一样完美无缺。”

  贺燃夏被她逗笑，“音老师确实很完美，就是有一个小缺点。”

  他伸出指头比了一小截。

  “什么缺点？”郑梵音问。

  “缺点我呀。”贺燃夏的指头变成了一颗小爱心。

  男生笑眼盈盈地望着她，如此近的距离，她的眉梢、发间都沾染上他身上的海盐气息，心里像是被蜻蜓点了一下，一圈圈荡漾开来。

  “啊啊可恶被你装到了！”郑梵音捧住脸，手上的测试器发出警告，“不行是你太土味了，我才没有被你撩到！”

  “我不管，心跳破130咯，唉可怜的工分又变少了。”

  “对啊，你是不是傻，扣的是我们队的工分欸！”

  “工分没了明天赚嘛，我们音音可不是每天都能为我心跳加速的哦。”

  贺燃夏探头去看她的脸，笑着问：“你脸红了吗？”

  “才没有！”郑梵音一把将他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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