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地板？”

  “没想过，清和，”我拉住他的手，“我想我现在回答不了你的任何问题。”

  “这些问题是我太急了，等以后我们慢慢想，我们周末先……”

  “打住，你也别在我这装傻，我的态度很明确，去不了。再说，你连我家人都没见过呢。”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高低应该先去见女方家长才对，是我想的不周到。”

  这眼看就要往另一个极端去了，我狠狠在心里骂了自己一百遍。好好的，提什么自己家里人，这不就明摆着让人误会吗。

  “不是不是，清和，你冷静一下，我的意思是……”

  “安安，”清和反过来将我的手抓的紧紧的，“你先不要说别的，等等，等过两天再讲，好吗？”

  我从他眼中读出了许多许多的慌乱，这也让我不忍再说下去。

  沉默了许久，我们各自低头吃饭，原来心里有事情，吃饭真的会难以下咽，分明每道菜味道都很好，却再提不起一丝兴趣。

  悻悻然一顿饭结束，下午赶回去上班，中心这两天事情特别多，孙老师忙的，连口水都喝不上，离我们不远的方城店闭店了，那边的学生大部分都转到了我们这里，有许多课要排，分过来几个老师，资料也要归档，教室也得重新分配，连赵死板都下来跟着一起忙了。

  “安老师，你来的正好，这边有两个学生可能要分给你一下，时间排好了，明天开始上课，资料给你看一下。”

  我从孙老师手里接过资料，学习进度没写多少，考过多少级，参加过多少比赛倒写的挺仔细。“孙老师，这个进度……”

  “我知道，这几个孩子的老师，中心给遣散了，那边的整体风格你懂的，考试，比赛为主，基本功一塌糊涂，家长们意见都很大的，不过，这年头咱这行也不好做，强调基本功，说枯燥没兴趣，往兴趣上培养，又说不出成绩没什么用，反正，你有经验，自己看着办啊。”

  “方城店总共过来多少人？”

  “别提了，杂七杂八的，几十口子，咱中心也不大，人员配置也就这样，哎……”

  “老孙，你就别抱怨了，咱扩大是不可能，一是上面肯定不会批，二是现在用人成本高，也不可能招新人，克服一下吧。”

  “我记得他们也有销售部的吧，也过来了吗？”

  “怎么可能，现在销售部这么不好做，过来谁给发工资，解散了。”

  “哎。”三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转头老袁拎着琴箱走过来，不是我说，过完年到现在，老袁是越来越憔悴了，现在连打招呼的声音都柔弱了许多。

  “袁老师，新来的学生一会儿就到，给你安排成小组课，三个学生一起，都是听话的好孩子。”

  “哦。”老袁放下琴箱，长出了一口气。

  “老袁，你这状态不对啊，别是生病了吧？”

  “没，我爸妈这几天要搬来跟我住，他们老房子装修。”

  “哦。”又是异口同声，我和孙老师对视一眼，还没开口，赵死板先发声，“要不这样，你就说中心最近事儿多，忙，每天早点出门过来待着，琴房给你留一个，白天不上课在这休息也行。”

  我看了赵死板一眼，心想您这哪是关心下属，纯纯是怕老袁出点啥事儿，中心要乱套，毕竟他的课最多，也最稳，从没出过啥乱子，这个关键时刻要是掉链子……

  “还有安歌，我看你最近状态也不是很好，打起精神来，撑过这一阵子，我给你们放假。”说完赵死板拿起一沓资料上楼去了，剩我们仨在原地面面相觑。

  “她这是怎么了，打鸡血了？”

  “我听说啊，加薪了。”孙老师搓了搓手指。

  “真的假的啊？人家闭店，她加薪，有这好事？”

  “那可不，上头又不傻，两份主管的活，一个人干，涨点钱，划算。”

  “也就是说，方城店的……”

  “销售部，培训部的管事儿全辞了。”

  “我记得他们中心主管快退休了吧。”

  “可不是么，跟着老板创业做到现在，差两年退休了。”

  “哎。”再一次的三人叹息，这年月，什么都不好做呀，鲜少听见说能安然工作到退休的，再说，就算工作到退休，退休金也不一定够支撑生活，人生啊，苦一点是常态，苦中作乐是我们的生活态度。

  “对了，安老师，我这得到通知，下个月咱中心要举办一次大师课，请来的是青年钢琴家梁家仁，你回头统计一下你那边学生有几个要参加的，统计一下告诉我，我现在忙不过来，没空一个个问了。”

  “梁家仁？听说过，前段时间获大奖的那个是吧。”

  “是的，要不是……”

  “安老师。”

  “光顾着聊天，上课时间到了都没注意，我先去了啊。”我晃了晃手里的杯子，领着小朋友往教室走去。又是热闹非凡的一下午。

  最后一节下课，走出教室，萌萌和山枫一起坐在门口，看到我，齐刷刷的站起身。

  “好家伙，什么日子，怎么也没提前打招呼，就一起来了？受宠若惊啊。”

  她俩也不与我言语，一人拉一个胳膊就往门口走。

  “干嘛啊这是，大庭广众绑架啊。”

  “你快点吧，就等你了。”

  “什么啊？”

  “吃烤肉。”两人异口同声。

  就这么被她俩拉上车，一路开到周叔店门口，进去就看到周一凡和陆天坐在那，旁边还放着我的小行李箱。

  “这这！”

  “他俩明天要出差，没人管你了。”萌萌把我拉到凳子前坐好。

  “那那。”

  “我觉得他嫂子暂时应该不会去咱们家了。”

  “你小声点，别让我妈他们听见。”

  “瞧你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离家出走的时候胆子大着呢。”

  “怎么，又吵架了？”我妈端着两盘牛肉站到我跟前，“这小妮子从来都是，一生气就跑，还跑不远。一凡，又给你添麻烦了吧。”

  “阿姨，没事儿，习惯了。”陆天从我妈手里接过肉。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小声嘀咕着，顺带着翻了两个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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