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莲抵达冲击位置时杜兰和玛耶早就离开了现场，返回的一路上杜兰暂且将所有的疑惑放在了心里。

  不是不想问，而是他需要时间来恢复视觉和听觉，依照当前的状态他就算问了也很难听到玛耶的回复内容。

  而且他还在诧异一件事：

  现在恢复的效率远不如之前，就像是自愈的力量受到了某种限制，但随着返回，自愈的速度逐渐加快。

  这种情况让杜兰不惜以自残的方式寻求更多的信息，最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越靠近本族和宿舍的地方，自愈的效率就越高。

  在抵达宿舍时，自愈的效率甚至会隐隐超过伤害的破坏。

  简单来说就是：血条自动回的比掉的还快。

  有了这个发现，杜兰便想起来一条有关吸血鬼的传说。

  吸血鬼是依靠家乡的土壤获取的魔力，它们远行必须携带着家乡的土，不然会出现很大幅度的弱化。

  当前的情况几乎是从另一个角度证实了这个传说的真实性。

  回到宿舍后，杜兰当即把自己的想法捋给了玛耶，后者在听到这些分析后，顿时露出了些许古怪的笑意。

  “我要是说我也对这些情况犯迷糊，你会不会打我啊？”

  “打肯定不会，”杜兰指了指锅里正在炒的米饭，“但你饭必然没了。”

  一听自己的早午饭要没，玛耶当即认怂。

  你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真的特别在乎一个血族老祖宗的形象和面子。

  “我说过，虽然你我相对独立出了我们的族群，但我们与族人使用的力量依旧大部分来自于B4的支援，B4对应的是本族及其辐射周边的宿舍，所以远离辐射区自然会导致我们的力量渐弱。”

  歪头思考式的哼了一声，她继续道。

  “其实你可以理解为信号传输受距离的限制，距离越远信号强度就越弱，不过你大可放心，至少地球上B4的信号是全覆盖的。”

  这说法就和传说对应上了。

  那既然能和传说对应上，肯定有代替“家乡土壤”这种东西的存在。

  似乎是知道杜兰得这么问，玛耶笑吟吟的提前给予了说明。

  “理论上信号增强装置是有，但是这东西在‘那件事情’之后B4就因为功耗过大而暂时停产了，所以现在就当没有了。”

  杜兰本能的觉得所谓的“那件事情”与他接下来要询问的事情有关。

  将热腾腾的炒饭放在桌上，他没着急继续追问，而是等玛耶先填饱她的肚子。

  这次玛耶没狼吞虎咽的风卷残云，她一边拌着老干妈小口的吃着，一边笑吟吟的看着杜兰，那眼神，完全是在传递着一句话“你再不问我吃完了就死也不说了”。

  然后杜兰还真没问。

  这给玛耶闹得是浑身难受。

  吃完了炒饭的玛耶蹦到了沙发上，她使劲在沙发垫上蹦跶着，力图让杜兰坐都坐不踏实。

  “你小孩吗！？”

  “我觉得这是在夸我！多来几句！”

  杜兰：“……”

  捏着玛耶的脖子给她摁在了沙发上，杜兰这才满心无奈的开口。

  “你说的那件事是不是所谓的恶魔之战？”

  “是哦，”玛耶就那么趴在沙发上，跟被扼住命运后脖颈的惹祸猫似的，“话说你能不能先松手，压的我胸闷……”

  杜兰没搭理她。

  不爽的瘪了瘪嘴，玛耶拉回了话题。

  “其实与其说是恶魔之战，倒不如说是一个各个种族各自为战的防御战斗，恶魔也并非是真的恶魔，而是一些失去了理智、癫狂到只知道肆意滥杀的超凡者。你还记得咱家那个教堂里面刻的壁画吗？其中有一部分记录的就是那场战斗。

  “超凡者里面啥种族都有，人类都参与了进去，具体他们是怎么疯的至今不得而知，唯一能清楚的就是，每一个进攻浪潮里面，都出现了……”

  “……畸变克里斯那种怪物？”杜兰眉头一挑。

  “嗯，”玛耶自己挣脱了杜兰的无情铁手，她一个翻身枕在了杜兰的腿上，搞的后者眼白直翻，“严格来说是最后的那个形态，但比那个要稍微完全体一些——它们的完全体就是一种残缺的会走的骨头架子，很畸形的那种。

  “我怀疑过那些彻底疯了的家伙是受到了那些骸骨的操控，但战争打响的太快，它们完全没给更多调查的时间和机会。”

  估计是觉得大腿上的肌肉太硌得慌，玛耶枕了会儿就爬了起来，抱住了靠垫蹲坐在了沙发的角落里。

  “那这也算相关‘骸’那个组织的信息，为什么不放在族内数据库当中？”

  “当然是因为这件事太过于没头没尾，”玛耶总算在这时候稍稍展现了一些她作为一个族群的领袖该有的大局把控能力，“我族的人数本身就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和表面上的工作，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是我们的首要任务，其次才是去介入和调查。

  “将这条信息放在资料库内，势必会让不少人因为好奇和别的什么原因展开调查，这样会影响到更多族人的正常生活，原本的安排被破坏了不说，还容易暴露他们经营了许久的对外身份。

  “所以你觉得，这种信息放进去真的合适吗？”

  玛耶说的话在理，但杜兰还是露出了极为微妙的表情。

  这个表情有个通俗的说法，叫“后知后觉的蛋疼和无奈”。

  “我现在算是明白你当时为什么找任务能找那么久了，而且还真没忽悠我，是‘精挑细选’的任务——你早就惦记好了让我来专门负责这件事了吧。”

  玛耶露出了一个娇憨的笑脸，很甜，甜到让杜兰愈发的没有拿她的安排去做点什么文章的念头。

  各司其职，这才是一个具备着高效率的族群的正确运转方式。

  “生气啦？”

  “没有哦。”

  杜兰心中的那点无奈渐渐地有了释然。

  其实相较于回归族群，他更多的感觉是“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他确实挺喜欢工作是闲差的，坐着喝茶拿钱的工作谁都喜欢，但现在知晓了自己还有工作目标，这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尤其是在自己拥有了不死性之后。

  随后的日子里，或许会遇上很多的麻烦，甚至有大量的威胁，但这个人生绝对不会无聊。

  时至此刻，杜兰的心态和观念才有了彻底的转变，玛耶很希望看到这一点。

  因为只有有了这种转变，才证明杜兰从自我的角度认可了他的身份，真正的成为了过街老鼠……不是，是骄傲的血族。

  “所以原本的‘家乡的土壤’，是因为当时战况激烈，血族动用力量过多导致量消耗过大至今未恢复？”

  “恢复应该是恢复了，”玛耶这会儿已经爬到了沙发背上，她就从来不会老老实实的在一个地方呆超过十分钟，“但细节指令操作被锁死了，似乎需要某种东西或者别的什么来重新激活。”

  叹了口气，她总算老实的正常坐在了沙发上。

  “所以现在只能维持基础的供应能力，更多的可操作功能我暂时莫得办法。”

  说这话的时候玛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锁定在了杜兰的身上，言外之意就像是杜兰是解锁的关键。

  想了想，杜兰轻叹：“那带我去一趟大漂亮里面看看吧。”

  闻言点头，在玛耶闭眼昂首之后，两人出现在了BUILD4的大门外。

  其实依照名字来看，大漂亮就是“建设4”的意思，但是这个建设的具体所指现阶段只能看出来它对血族起到了力量支援的作用，剩下的完全不清楚。

  照常理，这种全大写的称谓，肯定是某种长串组合或者标志性功能的缩写，可杜兰这个塑料英语是实在找不到对应的单词组合，况且在知晓名字时，玛耶也明确的表示过她早就有相同的想法并进行了拼写。

  结果一筹莫展的现状说明了一切。

  走向大门时两人能看到大漂亮周围有着大量的“眷族”在忙碌着，它们大多是在给大漂亮打蜡，少数才是在自行进行着运转检测。

  从第一次来到这里到现在的观察所见，杜兰能确定这里一定有着一个基础运算核心，纯粹的底层协议是不会分派“打蜡”这种奇葩指令的。

  至于为什么闭锁了这个功能，需要他和玛耶去自行探查。

  “说起来，”进入了大厅，杜兰重新打量着内部的环境和构造，“你解决掉那个畸变克里斯的东西，也是源自于这里吧。”

  “嗯。”玛耶直接拉着杜兰前往了仿佛是电梯的一条通道。

  上升到一定位置后，电梯的后方开启，两人穿过一条不算长的通道后来到了一扇充满了超时代感觉的大门前。

  玛耶示意杜兰去进行身份识别认证。

  将手放在了看起来像是掌纹识别器的屏幕上，下一刻，刺痛的讯号瞬间涌入了脑海。

  “嘶……！”

  赶紧拿开手，他看到的是掌纹识别盘上缓缓下沉的一组针筒采集装置，一共十三根尖锐的针头，每一根上都沾着他的血迹。

  杜兰瞪眼看向玛耶，后者默默地将头别向一侧。

  “你是故意想坑我一下还是因为怕疼。”

  “怕疼！”

  杜兰：“……”

  也就在这种事儿上玛耶非常的实在了。

  短暂的沉寂后，那个合成音响了起来，依旧和玛耶的声音很像，但又有着细微的差别。

  “识别完成，正在开启，请勿过于靠近大门。”

  在一阵嗡鸣声当中，厚重的大门向两侧缓缓地张开。

  而张开缝隙内呈现的景色，令杜兰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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