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对自己有信心，因为襄阳城之前可是收割了孙坚的人命。

    孙坚当年在袁术手下时曾经攻破雒阳，揍得吕布在内的董卓军被迫逃跑，再早孙坚也跟黄忠一样参加过讨伐凉州叛军的战斗，这样的人物对襄阳城尚且没有什么好办法，徐庶手下都是没有经过什么水师操练的兵马，如何能胜？

    刘表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划，突然收到了邓济的来信。

    书信上，邓济简单将之前张绣来降之事告诉了刘表，并着重提及刘备很可能已经到来，到底如何，还得做好准备应付。

    刘表哼了一声，心中又是一阵感慨。

    当年他逐渐羽翼丰满，渐渐开始追求更高、更强的权势。

    他知道当年袁绍曾经试图扶持刘虞称帝，因为被刘虞果断拒绝而作罢，刘虞不行，他刘表倒是极其渴望，拼命想要再进一步，因此这么多年，他才紧紧与袁绍站在一起，渴望袁绍成功之后能将他这个坚定的盟友推上至尊之位。

    当时不管怎么看二袁都是天下最强的势力，连袁绍手下的曹操都拥有强大的威势，想征伐谁就征伐谁，就算吕布战胜了曹操，刘备战胜了袁术，可他们拥有的地盘都是久经杀伐，遭到的破坏非常严重，怎么看都不如袁绍和刘表的势力。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战局急转直下，逐渐变成了这副模样？

    刘表心中苦涩，不禁又感慨袁绍没用，居然能被徐庶打成这样。

    还得看我啊……

    “来人，传，不，请水镜先生！”

    ·

    张绣从徐庶军逃走后，徐庶军上下没有多少震动，反倒有不少人感觉当真可笑。

    张绣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眼人能都看出来刘表要完了，他这时候逃过去有什么用处？

    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眼看都要渡过汉水，横扫整个大汉了，张绣居然又跑了，他们的凉州兵去了能做什么？

    “不知死活的东西，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人！

    我看看他能往哪跑，待我抓到了，正好让他来试试我手上铁戟！”

    张辽正愁跑到南阳来没什么大仗能打，听说张绣叛逃，他顿时兴奋地眉开眼笑——作为当年在长安被暴打的受害者之一，张辽一直对张济张绣叔侄非常不满，可因为张绣之前是自己人，张辽也没法下黑手。

    现在好了，张绣居然因为这点事逃走了，这不是给张辽一个机会？

    这可太仗义了，张辽都感动地快要哭出来了。

    叛徒是必须歼灭的，徐庶当然不会客气，见张辽如此有兴趣，随即命令张辽为前军都督，率军进攻湖阳，同时加紧江边的围困，让邓济就算突围到江边也找不到渡船。

    一切安排妥当，徐庶终于松了口气，他收拾一下，也准备南下。

    当然了，他南下不是为了去亲自攻打湖阳，邓济的身份还不值得徐庶亲自动手。

    他这次去，是要见见蔡瑁、黄忠、霍笃等荆州降兵，跟他们好好拉近一下关系。

    之前听说蔡瑁黄忠投降的时候徐庶就恨不得立刻飞到樊城来跟众人见面，可不巧的是樊城的秋雨还是引发了大水，其他人退走，蔡瑁和黄忠等荆州军还是选择留在樊城安置百姓，因此徐庶等人错过了第一时间与他们会面。

    艾先生也暗暗蠕动跟在后面，对这次的事情非常期待，因为他看战报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霍峻！

    现在的霍峻虽然是少年郎，可他已经在之前的激战中弄死了名将文聘，足见此人胆大心细，是个人才。

    能人，这是一个能人啊，这次我得小心谨慎一点，千万不能让蛆庶察觉到我对此人感兴趣，然后稍稍用心，将其收到我麾下。

    想来一个白身小兵，有我这个太仆征辟肯定要激动地以为是祖坟冒青烟了，嘿嘿，这就是我这个穿越者的厉害。

    你徐庶去见蔡瑁黄忠就行，霍峻跟我，我不挑！

    带着这样的心思，艾先生跟着徐庶等人径自来到了樊城。

    此刻洪水已经退走，不过樊城外的大水还能没过膝盖。

    徐庶带着徐和、袁涣等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向前走去，本来艾先生不用来，可他心中颇有执念，还是带着陈群、陈到一起涉水前进，缓缓走入城中。

    樊城城中的水倒是已经退去不少，只能没过脚面，徐庶等人缓步向前，发现面前不远处，一个老者环抱双臂站在远处，正是黄忠。

    黄忠年过五旬，之前精神很好，霜白的两鬓还给他增添了几分儒雅。

    可现在的他花白的碎发爬满头顶，神色甚是颓废，乱糟糟的胡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打理。

    他冲徐庶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随即转身离开，落寞地消失不见。

    显然，他不愿意面对这种丢人的场合，战士战败投降，对黄忠这种经历过多次激战的老卒是莫大的耻辱，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蔡瑁吧。

    蔡瑁也很落魄。

    上次徐庶杀来宛城的时候，他还是荆州顶级的豪族首领，要是他主动出击，当时虚张声势的徐庶肯定要被他打的抱头鼠窜。

    可现在形势扭转，徐庶居然迫降袁术，占据了整个南阳。

    传闻徐庶还继续征召自己后方的兵马以及刘备军一起到来，这势必要直接吞掉荆州。

    这让蔡瑁又是唏嘘又是感慨，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徐庶。

    “徐将军，久违了。”他苦涩地笑着说。

    徐庶温和地上前。

    尽管与他同行的人不多，但明显已经是此地的主人。

    他搀扶起蔡瑁，轻声叹了口气道；

    “当日一别，我等相谈甚欢，今日见面蔡将军为何如此？

    说到底，我还得多谢蔡将军深明大义，此番……能有此番光景，蔡将军功劳不少，我替天子谢过蔡将军了。”

    这话终于让蔡瑁放下心来，他正色道：

    “多谢徐将军，多谢徐将军啊。”

    能得到徐庶良好的态度，之后才能谈照拂自己的家业，起码这一点成功，能保证自己的家族一时不倒，后面的事情都能慢慢商谈。

    想到这，蔡瑁赶紧体现自己的能力和诚意，他飞快地道：

    “徐将军，我知道荆州有多少兵马！现在刘景升还能调动的兵马仍有一两万，可大多毫无战意，剩下的也就是蒯越手中有些私军，不过也全都没甚本事，弹指可灭。

    只是……只是襄阳城确实坚固，要是刘表当真冥顽不灵，怕是还有不少损伤啊！”

    蔡瑁这算盘是打的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很快就进入了新的角色。

    当时刘表能逐渐占据荆州，蒯家和蔡家是最大的助力，现在徐庶也要攻入荆州，他们自然也要改换门庭，再给徐庶出主意，蔡瑁甚至盘算着自己的二姐是不是也得改换门庭，要是能嫁给徐庶，或者嫁给徐庶手下某位亲信，对蔡家的地位也是一个重大的提升。

    徐庶微笑道：

    “我也不想与刘景升兵戈相见，不知道蔡公可有什么主意？”

    蔡瑁早就想好，微笑道：

    “我之前就听说，将军与江东周瑜交好。

    现在周瑜辅佐孙策屯兵柴桑，屡屡西寇，黄祖多次想要调动精兵将其一举消灭，只恨兵马未能齐备。

    说来周瑜和孙策还是大大欠了将军一个人情，将军不如请二人率军会猎荆州，孙策为父报仇，自然会当即应允，这样黄祖的兵马无法离开江夏，刘景升若是不降，麾下难免又会有张羡为乱！”

    说起来，孙策还真得好好感谢一下徐庶。

    在没有得到江东的情况下，孙策的地盘只有豫章、庐江二郡和小半个丹阳，算是继承了袁术的残部，但是却没有袁术的根基，势力并不算大。

    他们之前尝试进攻扬州牧刘繇，可张辽说了，你要是敢向东我就向南，因此孙策也只能将目光放在黄祖的身上。

    他们现在屯兵柴桑，多次向西与黄祖交战，但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并不能给黄祖造成什么太大的打击，黄祖稳定下来，也想一口气把孙策直接消灭，可之后袁术进入南阳，黄祖生怕其进攻江夏，因此不敢率军远征。

    再往后就是黄射、苏飞二人经典率军去雒阳送了一波，黄祖本想帮儿子露脸，没想到把屁股露出来了，自然没有力气再去攻打孙策和周瑜。

    所以说徐庶是孙策的恩人也不为过……

    蔡瑁建议，徐庶邀请孙策来会猎荆州，不用干啥，只要别把黄祖牢牢控制在江夏就算完成任务，没有黄祖这支最后的精兵，就算刘表想打，蒯越也未必敢继续打下去，背上逆贼的名号。

    没有黄祖，刘表手下众将在重压之下必然难以喘息，蔡瑁再派人好生劝说一下，大家纷纷造反，足以逼迫刘表投降。

    徐庶满脸微笑，谦和地道：

    “不愧是蔡将军，竟能有如此谋划，甚好——嗯，正好我军没有水师统帅，若是将军不嫌弃，我便举将军为征南将军，为我操练水师，之后这荆州，还得靠将军帮我指路啊！”

    蔡瑁怦然心动，用力攥紧了拳头，宽广的额头上不知不觉已经沁满一头薄雾般的汗水。

    成了，徐庶这么信任我，看来以后这荆州到底还是我家！

    他满脸欢喜，兴奋地道：

    “好说，我这就帮将军劝说刘表，若是不成，我自去缚刘表来！”

    蔡瑁兴致勃勃地说着，可能觉得这样热情也不好，也只能尴尬地一笑。

    徐庶拍了拍蔡瑁的肩膀，微笑道：

    “蔡将军拳拳之意徐某感恩肺腑，若是刘景升不知道蔡将军的好意，那……也怪不得蔡将军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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