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我这头发上，可都是染过的！要是一懒啊，就‘原型毕露’喽！”

  梁子和泉哥一边是热情的相拥，一边调侃着自己的“小秘密”。

  “嗨！这发量啊，也不见少啊，到底是怎么保养的？给哥们传授一下秘方。”

  泉哥的客气，和以前的那种“幽默”风格，完全迥异，让梁子又添了些“陌生感”、“客套感”。

  双方好不容易你推我让地谦让了几把，总算并排落坐。

  偌大的包厢里，只坐了这么两位，严重浪费了余座可容纳二十多人的巨大空间，要不是桌内“盆景”布置得相当悦目，还真是会有些“空荡荡”的寂寥感，让重逢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没关系，作为今日的泉哥，能安排这样的场子，也必须有相应的气场，撑得住这里的气场。

  太久不见，两人能讲的话，变得相当有限。

  为了能尽快地打开话题，酒是最好的“润滑剂”。

  “来，尝尝，猜猜这是什么酒!”

  尬聊了三、五个回合，还是有准备的泉哥使出了他的“独家宝贝！”

  “这个？没有包装，我还真猜不出来！泉哥，恐怕是您宝贝得不行的原酒吧？来，给兄弟我说说看。”

  梁子已经告别“酒水”多年，更别说“高度白酒”了。

  而这酒一看，就知道，是标准的中国白酒。

  “说说？有啥说的，得用喝的！来，咱哥俩有多少年没在一起喝酒了！今天，就在这儿，咱俩不醉不归，喝倒了也不怕，我已经开好了一间房，今晚，你就别回家了！给弟妹打个电话，说一声吧！……对了，弟妹，还是……”

  “不是你认识的，早离了!现在的弟妹，你恐怕也不会愿意和她一般见识，拿不出手，不用管她，我就能决定回不回家，呵呵！”

  梁子生怕泉哥提起“旧痛”，赶紧把这个不愉快的话题，轻松撇开。

  “嘿嘿，梁子，出息了哈！霸气！我喜欢！呵呵！来来来，那就说好了！不管那些娘们的事儿，咱哥俩，喝个痛快!”

  梁子的胃，不由得抽了一下，一想到要“喝白酒”了，陈年旧疾似乎又要涌起来了；但是，为了泉哥，就破一次例，应该不会有啥事。

  “泉哥，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咱们以高兴为主，不要早早给灌傻过去了，都没有精神聊天了，这太不划算了！还请泉哥悠着点哈！慢慢来，我可有一肚子话要说呢！”

  梁子一边客套，一边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了随时携带的药片，趁泉哥不注意，借着拿纸巾擦嘴悄悄服下。

  这可不是“作弊”专用的，而是每天必须维持血糖和高血压的药片。

  “来，咱们这第一杯，为，为这么多年，咱哥俩还能有缘重聚！来，走一个！”

  泉哥分完酒，高酒酒杯，首先提。

  “好，来，为咱们的重逢！”

  梁子的酒杯压低，让高位留给泉哥；而泉哥也在往下压，两人，快把酒杯落回到桌面上去了，相切几次之后，这才算是以“泉哥上、梁子下”的形势完成了这第一杯酒。

  “咦？泉哥!杏子味儿！这是你自己酿造的果酒？也太好喝了吧！我还以为是要辣死我的高度白酒呢！“

  梁子心底其实是在说：“糟糕！血糖又要升起来了！这还是真正的果糖！都戒糖这么多年了，今天———哎，不管了，回头吃药就行了！“

  “呵呵，好喝吧！这可是我今年夏天，我的杏园里，挑出来的最好的杏子，我亲自酿的！一直就等着像这样的机会，拿出来，让兄弟你，尝尝啊！”

  泉哥的骄傲，刻进了他那眼角深深的鱼尾纹里。

  “泉哥，你自己的杏园？在哪啊？我怎么不知道，您改行做农业了？以前，您不是一直在计算机系统集成行业吗？这个转型，有点大哈！”

  梁子惊诧于泉哥的“转型”，把十多年前的“记忆”翻了出来。

  “那个啊，早不干了来的，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核心竞争力，从本质上讲，跟卖大白菜的，都是一个意思，没出息。我呢，和你嫂子，早都改行，这不，我们去了乡下，买下了一个果园，一直就种种果树、种种菜，养点鸡、鸭、鹅什么的，基本上能满足自己的吃啊、穿啊，也不需要费劲去社交，挺好的。难得就是一个‘自在’！呵呵!”

  梁子知道，泉哥的嫂子是一个农村人，这和他的转行的选择，有着很深的“渊源”。

  “啊!泉哥啊，您现在可是庄园主了啊！牛！实在是令人羡慕，总算是过上了‘老婆孩子热枕头’、‘农夫山泉有点田’的理想生活了!”

  梁子的赞美，是由衷的。

  “这个啊！有好，也有不好。刚一开始，挺好；可是，后来，我发现，离这个社会越来越远了，都脱节了。你看，这些年，人们都吃‘定制菜’了，我那个农庄啊，也被城里人给定点包下来了，这天天被手机‘监控’着种菜，还要被那些不懂行的人瞎指挥，你都不知道，我这钱挣得有多‘憋屈’！原来想好的自由自在，到底还是在孔方兄面前，打了折扣。不过，他们的租期，很快就要到期了；等我这批货与大客户的集团供应合同一签好啊，我就把他们都给‘蹬’了，再不续约！这样，我就可以过得自在一些了。———哎呀!你看，说好的，是咱哥俩的重聚，要高兴来的；我这，倒是说了一堆破烂事儿，算了算了!不说我的了，来，讲讲你的事，‘梁———总’！’世界500强企业领军人物’”

  “好好说话啊！泉哥，你这是来消遣我哈！什么‘总’不‘总’的，今天，我就是你手下的那个兵，老兵，你的小梁兄弟，这些年啊，我就是凭借着当年您教给我的那些个招儿，才算是取得了一点点成就。现在，我呢，就是想，把孩子们的事，都处理好，自己安享晚年，就行啦！哪有什么‘雄心壮志’啊！呵呵！”

  梁子一向低调，正不愿意在故人面前显摆。

  可是他越是显得“谦虚”、“低调”，对于泉哥来说，他就越有“不想让别人攀附”的“意图”在里面。

  泉哥摸了摸自己脑后的层层肥油，调侃自己道：“行，那咱们就也别你总我总的客套！其实呢，今天，我过来找你，还真是有一件事，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果然是要来了!

  虽然梁子很早就想到了可能会有什么“求助”的事，也早已准备好了一包现金，准备随时应付;但是，当真听到了这句“当讲不当讲”时，已经开始看表，计算着，这属于两个昔日战友的关系，还能再“单纯”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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