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然再换个方向试试呢？”

  万木春对又双叒叕来找自己的慕渊表示习以为常。

  一年以来，慕渊试过大大小小不知多少法门，还是无法入门。

  说来也怪，明明慕渊一眼就能看懂所有东西，也能完美复制出来，可是并无大道能够接纳他。

  万木春不知道慕渊身上的事情。

  上界被慕念白闹腾的天翻地覆，结果事后却闷声不吭，一片宁静。

  所以，万木春只当慕渊是个没什么天赋的普通人罢了。

  “我最近在想飞刀可不可以。”慕渊一点不气馁，他有个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了他尝试过后不行的种类。

  叶斐是真的佩服慕渊的执着，一般来讲，寻常有修行天赋的人，摸一摸相关物件，听说有的人甚至只是在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就能一瞬入门。

  而慕渊对每样东西锲而不舍的尝试不下百遍。

  却无一次成功。

  多少人都会选择放弃了，或是懈怠。

  慕渊偏偏不。

  入道的难易程度并不决定修行者开始修行后的天分上限。

  可光是入道这一步，就足以将无数的人挡在修行界之外。

  有的人有天赋却一生都没有遇见那个契机，有的人没有天赋却一生都在努力尝试。

  叶斐……不想慕渊是第二种人。

  “我让你配的药材配好了吗？”万木春见叶斐还有空发呆，于是把人叫过来。

  叶斐一拍脑门，他给忘了！

  “发什么愣？”万木春摇头叹息。

  叶斐不好意思的摸摸脸，“就是觉得慕师弟心性真强。我入道之后久无进展，我都快放弃了。”

  叹了口气，多少人觉得能修行的人就已经是天之骄子，可是叶斐更明白，真正的天之骄子是什么样的存在。

  总之不是他这样的存在。

  “因为他没你这么多的心思，你少想点，多动动手，都不至于这么久还没有进展。”万木春敲了敲叶斐的脑门。

  叶斐连忙赶去配药。

  慕渊则是拿了自己要用的药材后回了筑幽山。

  虽然这一年里，慕渊没少麻烦万木春，可是慕渊依旧觉得和他、和墟掩洞的人之间有一层淡淡的隔膜。

  就好像，他与他们之间的联系总是浅的。

  筑幽山顶的兰草花好像不会盛开，慕渊在这里生活了近一年，冬去春来，兰草花永远维持着它此刻的模样。

  放下背上的背篓，慕渊踏进兰草花海里，扫过小腿高的兰草叶子随风摇曳。慕渊弯腰，他伸出手去够它们，叶子的尖端似有若无的刮过他的掌心。

  幽幽清香环绕，慕渊却依旧觉得和记忆中的气息相差甚远。

  “师尊。”

  慕渊的低喃随山顶常年作响的猎猎寒风而去。

  传到了慕念白的耳朵里。

  慕念白就负手站在慕渊身后三尺处。

  只不过，一人低语，一人隐匿。

  筑幽山，好像永远都是这样幽静。

  慕渊感受了一会儿凉风后，就又雷打不动的进入心境碎片里开始学习。

  日复一日，不曾更改。

  又是一日的无果，慕渊拿出册子记下飞刀。

  看了看册子上的兵器种类，慕渊觉得自己就算真是个普通人，或许去当杂耍应该也不会饿死自己。

  自己可谓真的十八般武艺样样都会一点。

  心情微妙的慕渊出了心境，去厨房下了一碗阳春面。

  慕渊好像格外爱做阳春面，慕念白见他日日都吃。

  “今天是我的生辰。”慕渊轻轻说，“也是母亲你的忌日。”

  “总感觉不知道该庆祝还是悲伤。”

  慕念白听慕渊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的语气说出这些。

  “也许今天什么也不是。”

  慕渊不知为什么放下了筷子，他忽然伸手比划扭动身体，看样子似是在跳一支舞。

  就是四肢僵硬，看上去格外滑稽。

  “果然和舞道无缘。”慕渊又拿出册子添添写写。

  坐回去，端起面条，慕渊开始慢慢的吃起来。

  等到吃完，慕渊一反常态的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又走到那片兰草花茂盛的地方，他坐下，仰起头看着高悬夜空的冷月。

  月色清辉，泠泠倾泻，洒落一池光华。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到那样的舞了。”慕渊曲起双膝，下巴放在膝盖上，他声音总是低低的，“母亲，我真幸运。”

  “可是运气会有花光的那天吗？”

  真是孤寂。

  慕念白沉默一晌，她问系统，“他刚刚跳的是什么？”

  【检测中——检测失败——】

  【数据分析组结论：极大可能是下界人间寻常的舞蹈动作。】

  数据分析组？？？

  慕念白终于从遥远的记忆里找了它的相关记忆。

  它不是非常鸡肋没有用，只会给建议的吗？

  怎么现在变成给结论了。

  夜深了，慕渊逐渐感觉到疲倦，起身回屋睡下。

  慕念白站在慕渊身侧，她看着慕渊平和的睡眠，丝毫看不出他之前还在伤心。

  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

  会把人憋坏的。

  想了想，将手轻点他的眉心，慕念白轻声道，“生辰快乐。”

  “祝今夜好梦。”

  慕渊见点点萤火在眼前飞舞，似在为他指引前路方向。

  鬼使神差的，慕渊抬脚跟着萤火走去。

  等到脚踏上台阶时，慕渊才意识到，这里是上山的石阶。

  慕念白曾说，“亲自走一遭这上山的石阶，会有萤火为你祝福。”

  那时候慕念白还会牵着自己的手。

  慕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慕念白了。他几乎快忘了慕念白牵手自己时是什么感觉。

  慕渊只还记得慕念白身上清冽幽远、似有若无的气息。怎么都不会忘记。

  怎么又在走上了这条石阶。

  一步又一步，他拾阶而上，脚下的石阶渐渐化作一条莹莹丝带。

  他早已亲眼见过了这情形。

  忽然，慕渊鼻尖动了动，他好像闻到了什么。

  清冽幽远、似有还无。

  不会有错。

  慕渊忽然提速奔跑起来，他顺着石阶往上疾跑而去。

  他本以为这是一场梦，可是他闻到了……属于慕念白的气息。

  即便这真的是一场梦，他也要去见一见、见一见慕念白。

  上一次，他就没有见到她。

  这一次，他不能再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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