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也许是心理作用，对于刚刚平心口中的洪荒世界，萧吟总觉得有些矛盾。

他很想说，互相竞争，努力变强没有错！就算玩游戏不也要打怪捞经验升级么！

但同时又觉得不对头，且不谈一个人人自危、杀戮不休的世界，是何等的末世景象，单想一想那群魔头是如何生存的，就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正道。

“我明白了，人类也走上了洪荒众生的老路！”

一瞬间，萧吟突然醒悟：“所以魔毁天地，万灵俱灭？”

也许比起洪荒众生的手段，人类更加温和，他们并没像洪荒世界那样，直接把其它的生灵当作升级的材料，而是采用更隐蔽的手段去压榨同类！

无论奴隶主、封建帝王还是资本家，他的本质其实没有什么区别，那就是骑在另一部分同类的身上，靠着他们奉养自己！

他们甚至比洪荒的生灵更堕落！因为人家斩杀、欺凌其余的生灵，是为了变强，而这些家伙的目地只是为了享乐，最后变成一群无用的废物！

“人族初生之时，何等艰难，甚至连我都以为，他们活不下来！”

平心并没有回答萧吟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可谁能想到，他们却靠着自身的团结和智慧活了下来！没有爪牙，就制做武器，没有神通，就师从万灵，更难得的是，他们懂得分工协作，善工者制器，善道者授徒，互相扶持，筚路蓝缕……”

这位娘娘仿佛陷入了极深的回忆中：“从三皇，到五帝，之后又有尧舜，等到禹治水之时，万灵齐心，共铸九鼎，我原以为定可减除万魔……可谁能想到……”

她突然扭头：“小子，你说这究竟是为什么？”

萧吟知道，自禹之后，其子启开家天下之先河，夏六百，商四百，周八百，之后朝代更替，这神州就成了一群皇帝的私产，人类更被分做三六九等，再无一人有至公之心，那魔头也就越聚越大……

“唉！娘娘，你不是也说了吧，因为心存欲望……”

他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答道。

“那我问你，人……或者说世间万灵为什么会有欲望？”

“为了活命，为了生存……”

“真的么？”

萧吟的回答还未完，却被平心娘打断，他不由愣了一愣，突然醒悟了过来，也许普通生灵的欲望是为了生存，但那些“人上人”、“大生灵”的欲望又是为什么？不断的压榨欺凌其它生灵，难道真是为了证明“自我价值”？

“饥时只求一饭，饱时又嫌无酒肉，酒肉足又思无锦衣，衣食够又嫌出无车，驾车乘马又觉无奴仆，前呼后拥又思无权势，九五至尊还嫌寿命太短，骑鹤登天又思不能掌控天地……”

平心笑了起来：“都说人心不足，其实万灵皆一样！只是……这又是为什么？”

“也许这就是众生的本性……”

萧吟有些不确定的答道。

“哈哈，你怎么就知这是众生本性？若真如此，那些天性至善，助他人为乐者又是什么，异类么？”

“啊？”

平心娘娘的一句话，让萧吟有些茫然，莫名奇妙的，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想要解脱众生的和尚……

“若你一出世，就有人告诉你，这是个吃人的世界，唯有吃掉他人，才活的更好，尔会怎么做？”

“可人类出世，并没有谁告诉他们怎么做啊！”

萧吟忍不住反驳道：“都是他们自己选择！”

“真得吗？”

平心娘娘冷笑抬头，目光已透过大地，直入高天，到达那三十三天的最深处。

“也许真的是自己的‘选择’，因为它给了你两条路，一是被人吃，二是去吃人，呵呵，你……就只能自己做‘选择’了……”

“娘娘，您究竟要说什么？”

萧吟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平心的话让他心中越来越不安，隐隐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极可怕的结果。

“其实不光是我，你那三位师父恐怕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他们不肯信，也不甘心，所以才会立下三教……”

平心娘娘说到这里，却又看向萧吟：“还未曾恭喜你，最后一个三清弟子！呵呵……”

笑声之中，却带着一丝戏谑。

“太清说，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玉清要阐天道，循大势而顺天应命，上清么……天道之下，截一线生机，嘿嘿！”

“这都是天地至理，没什么错啊？”

看着平心娘娘古怪的表情，萧吟心中更觉莫名。

“没错？”

平心大笑：“在我看来却是大错特错，也许在他们心中也明白自己所言是错，只是为了众生，故意为之罢了……”

“啥？”

萧吟闻言更觉糊涂：“错了？”

“太上圣人一心想躲，也想劝众生躲  ，所以言天道无情；通天圣人却不甘心，也替众生不甘心，所以要截取一线生机；元始圣人么……却是首鼠两端，即想躲却又不甘心，所以才阐天道以颠倒黑白！”

平心娘娘说的甚是随意：“他们也许真的不知，又或者早已知道却又自欺欺人！哼哼，天道之下，使众生相竞，争一线生机！”

最后一句，如黄钟大吕，震的地母殿嗡嗡作响。

“啥？”

萧吟闻言愕然：“你的意思是说，天道实行的是丛林法则？”

“丛林……法则？”

那娘娘似乎愣了一下，闭目略一感应，已知萧吟之意，不由一声轻笑：“有趣，你小子居然知道几千年后的说词……”

接着，她又摇了摇头：“错啦！就算是丛林法则，强者固然可以恒强，但弱者也有一席之地！而天道所施的，若一定要说，应该叫‘强盗法则’才是，唯有掠夺，方可生存……”

“强盗法则？”

萧吟原本听娘娘说“几千年后”什么的，还在担心她看破了自己的身份，但听到这个词，却顿时呆住：“那岂不是和魔头一模一样？”

刚说到这里，他猛然惊醒：“娘娘，照你这话说，天道岂不是……”

“不错！自开天辟地以来，它才是真正的魔物之源！”

地母殿上，平心一脸严肃的对萧吟道：“所以，小子，真正的除魔之法只有一个，换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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