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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时起床，侍女们进来请安。

  一个整理床铺，一个打水给我洗漱，一个开箱拿衣服，最后一个拿出梳妆打扮的物件。

  我注意观察她们四人，并无异常。

  每个人手上干干净净，不粗糙也没有茧，身形娇小，看不出是有功夫在身的样子。

  拿出太后制的正服，穿戴完毕，我简单给自己化了个端庄的妆。

  门打开，良昭站在门边，确认我没有任何异样，低头行礼问安。

  夏国的大马车等在院外。

  我走在良昭前面，端正板直，一步步走出院门，到大马车面前。

  前来迎接的除了已经很熟络的拓跋举和颇超立，还有一个亲王服饰、风流倜傥的年轻人。

  年轻人虽然戴着亲王的黑色冠帽，长发却披在身后，只用一根发带随意扎起。

  瓜子脸，凤眼偏长，拿着个小折扇，似笑非笑，不修边幅，像只让人琢磨不透的狐狸。

  拓跋举介绍，这位就是国君的小弟弟景王。

  景王瞥我一眼，用他的小扇子假装扇了两下道：

  「由衷感谢太后不辞辛劳，来弊国参加侄外孙的百日宴。」

  他这话说得极为讽刺——  一国太后，为了他侄外孙的百日宴，不辞辛劳。

  我假装听不出他的嘲讽答道：

  「景王言重了。秋高气爽，正是出游的好日子，贵国国君的爱孙真是出生在了好时候。」

  言下之意：什么侄外孙？我来是来玩的，而且给的是国君面子。来看国君的爱孙，关你什么事？

  他的笑脸依然，做了「请」的手势，我没再看他一眼，上了马车。

  良昭叫上几个士兵，将我带的礼物也搬上了车。

  一刻钟不到，马车到了宫门外。

  夏国的皇宫比我想象的更加奢华。

  到处是金碧辉煌的建筑，宫人也穿得相当华丽。

  比起四方馆和昨日街上看到的民间建筑，真是天差地别。

  简直是把「我有的是钱」写在脸上了。

  也难怪兵强马壮的北凉，和经济兴旺的大盛会轮流欺负夏国。

  这样的排场，完全不把「财不外露」四字忠言放在眼里。

  整个王宫无不透露一种人傻钱多的暴发户之感。

  280

  马车驶入一个极其奢华的花园门口。

  我下马车，由景王带路直往花园里走。

  良昭、颇超立和拓跋举跟在后面，士兵们抬着礼物箱子跟在良昭身后。

  园里大得看不到尽头。

  我们走上玉石铺成的小路，两边全是奇花异草，叫不出名字的半人高的花草，茂密地盛开在两边。

  走了一刻钟，拐了几个弯，终于到了国宴厅门口。

  只听内官高喊一声：「北凉太后到！」

  国宴厅里坐着的人全部起立行礼，正中坐着的是前日见过的夏国国君。

  国君看见我，吃力地站起来，缓缓绕过放满食物的矮桌，热情地走到我面前。

  「太后光临，弊国蓬荜生辉！请上坐。」

  国君手势指引，是大厅正中间他旁边的位置。

  「国君客气了，恭喜国君喜得金孙。」

  我点头感谢，目不斜视往前走，在同样摆满丰盛食物的矮桌之后入坐。

  两边坐着夏国的官员和家属。

  离我最近的右边一桌，则是抱着孩子的升宁公主，和在细心照顾母子俩的大人。

  左边是拿着折扇捂着嘴的景王，不断朝我和大人这两桌偷瞄。

  看来他应该早就知道我和大人的关系。

  「鲁王呢？」国君扭头问站在他身后的内官。

  内官低下腰小声回答：「回禀陛下，鲁王为太后精心准备了一场歌舞，一会儿就会到。」

  为我准备？

  突然，我感到背后一股寒意。

  趁宴席还没有开始，我拍了拍手，良昭带着士兵把我们要送的礼箱抬了上来。

  我微笑着对国君说：「小小贺礼，不成敬意。」

  良昭他们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拿出贺礼。

  一个半人高的红珊瑚，一个放在精美紫檀木盒中纯金打造的长命锁，还有一盒百年人参。

  国君说了很多感谢的话，让内官收贺礼。

  士兵们送礼的任务结束，便出了大厅门，回花园口的马车旁等我们。

  良昭则站在我身后，与国君的内官对称的位置。

  现在这里只有我和良昭是自己人。

  公主看到我送的长命锁，抱着孩子起身，大人也小心扶着她起来。

  「多谢太后给廷之的礼物。」

  一家人十分得体地向我行谢礼。

  廷之？言廷之？真是个好名字！

  我点头回祝：「公主客气了，恭喜公主和宰相大人喜得贵子！祝愿公主与大人永结同心，儿孙满堂！」

  一家人行礼感谢，随后坐下。

  大人守礼，并没有多看我一眼。

  我却在余光中看见左边的景王，用他的小扇子贼兮兮地对我笑。

  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真想甩他一记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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