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一年一月二十二日，大年三十前一天。

  “你们今天出门吗？”刘称欣一早就迫不及待地朝弟弟妹妹问道。

  刘平安回道：“不出去了，我要在家打游戏，老爸也让我们今天不要出门。”

  刘如意哼都懒得哼了，直接甩给他一个后脑勺。

  刘称欣也不在意，他就没事闲的随便问问，父母今天下班早，他们约好全家人去商场置备年货。

  “那我出去了，有点事要办。”

  “哥你早点回来，爸说下午带咱们去超市买好吃的。”

  “看情况吧，我赶不回来，你们就先去。”

  按刘称欣设定的计划，回肯定回不来，来得及也得拖到来不及。

  眼瞅着过年，路上行人车辆开始变的稀少，大部分店铺关门放假，新悦达购物广场是个例外，门口张灯结彩，里面行人如织，喜庆的红色成为主旋律。

  刘称欣是下午两点到的，可能工作过的关系，他对这里有一丝亲切感，先和前台打了声招呼，又在楼下转了一圈，消磨时间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礼物，之后才上楼前往目的地。

  “欢迎光临！”

  店里人不多，两三个挑选闲逛的顾客，一位长相妖娆漂亮的导购员站在前台柜里，还有一个身材很好的女人弯腰趴在前台柜上和她说着什么。

  刘称欣指着那件粉红色羽绒服问道：“小姐姐，这件衣服怎么卖的？”

  ‘哇塞，我终于有机会喊别人小姐姐了。’刘称欣觉得很舒服，以前年龄太大喊不出口，现在可以做很多年轻人做的事。

  用两个多月的谨小慎微，换来所有人的认可，他逐渐放下戒备，放飞自我，做回自己。

  当然，受内在身体因素，外在环境因素的影响，性格多少有些变化。

  “先生您眼光真好呢，这款衣服是我们店里卖得最好的，上一批卖空一批，这些是今早新到的呢，您看这版型，这颜色，这做工。”

  反正要耗时间，刘称欣乐得有个美女陪他聊天，没有不耐烦地打断，反而盯着她上下翻飞的嘴皮子露出赞赏的目光，说话利索，语言流畅，口活不错。

  导购狠狠吹了一通才回答他的问题：“先生是给女朋友买的吧？马上就新年了呢，有促销，打八折只要四百二呢。”卖衣服的导购员说道。”

  刘称欣不乐了，他眼角一抽，小姐姐过分了啊，长这么漂亮怎么能骗人呢？

  ‘我前阵子来问还三百八不打折，你这八折促销给我加了四十，咋地，折上折啊？你是确定我今天要买了是吧，看人真准。’

  “你要买衣服？”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那个趴在前台柜，身材很好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来，目露鄙夷。

  刘称欣抽搐的眼角蔓延至半边脸颊：‘小爷倒了八辈子血霉，在这也能碰到蛇精。’

  “芝芝姐，你认识？”

  “嗯，我们学校的学生。”

  “是你的学生呢？那我给他便宜点吧，三百五好了。”

  “不用，我不教他。”

  每次听到姜雪芝的声音，刘称欣都会起一层鸡皮疙瘩，他实在太喜欢这种略带沙哑的声音了，贼性感。

  “别啊，芝芝姐。”刘称欣顺着美女导购员的叫法说道：“咱们关系那么好，一起上过课（教务处），一起学过习（挨批），一起吃过麻辣烫，你忍心吗。”

  “芝芝姐你和学生处的挺好啊，我上学那会看到老师就害怕呢。”

  姜雪芝横了刘称欣一眼，摇摇头：“偶遇过两次而已。”

  ‘装什么高冷，死八婆，有种你说出来怎么遇的啊。’

  “原来如此，你学生还真有趣呢。”

  ‘小姐姐说话喜欢以‘呢’结尾，软软的好像和人撒娇的小猫，可我怎么就觉得有点婊呢？’

  “有趣吗？我不喜欢他。”姜雪芝直接发表对刘称欣的看法。

  ‘喂喂，我还在这呢。’

  刘称欣插不上，话，心里吐槽不断。

  “有趣呢，很多人做不到为女朋友买这么贵的衣服，像我男朋友过年了都不能来陪我呢。”服务员小姐姐很欣赏为‘女朋友’买衣服的刘称欣。

  “所以小姐姐能给我便宜点吗？”

  “好啊，芝芝姐同意就行。”

  刘称欣看了眼在一旁做沉思状的姜雪芝，认命地说道：“小姐姐，商场不是明码标价吗？我前几天看没这么贵，给个实在价呗。”

  “是明码标价呢，但是每个服务员标的不一样哦，今天我上班，标的五百二十五，八折四百二没错呢。”服务员小姐姐笑嘻嘻地解释。

  “好了呢，不逗你了，刚才说三百五了呢，那就三百五吧。”

  “谢谢小姐姐了，对了，我还想买两件，要成熟些，最好是同一款不同颜色的。”

  奖金、存款、打工加上刘父给的五十，一共攒了七百七十块，没有编号尾数是1的人民币，不然就给它便宜点卖了，比如一百卖一百五。

  刘称欣手握巨款，心里默算：‘去掉三百五还剩下四百二十，给老妈和二娘一人买件两百块的衣服，最后二十，给小老弟买游戏吧。

  咦？好像落了个人，又好像没有，算了，就这么着吧。’

  “价格两百以内。”刘称欣补充道。

  “一次买这么多件，你对女朋友可真好。”服务员小姐姐给姜雪芝披上一件，道：“这款怎么样？年纪小的显成熟，年纪大的显年轻，有红色，米黄，白色三种颜色呢，标价两百四的，卖你一百八。”

  看起来漂...呸，听起来便宜很多，实际上呢，不说太深的，就说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品牌店打折销售，打八折打五折，甚至还有三折的。

  可就算三折，店家依然有的赚。

  刘称欣做过小买卖，知道些内幕，但不妨碍他对服务员小姐姐的感激，知道再多，人家不卖他，他也没辙不是？

  “谢谢小姐姐了，就这件了，我要米黄色和白色，钱直接给你？”

  “呦，知道的挺多啊，没错，走收银台就得按原价了呢。”

  “好，小姐姐帮我分开包起来呗。”

  “嗯。”苏悦一边包衣服一边说道：“我叫苏悦，你可以叫我悦姐呢，以后买衣服记得找我哦。”

  “好的悦姐。”

  这一副讨好卖乖的样子让姜雪芝心底直犯酸水，忍不住说教道：“学生应该好好学习，不要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要你管？略略略。”

  刘称欣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姜雪芝强忍怒意：“发传单挣点钱全买衣服讨好女朋友，你都没说给你父母买新年礼物吧？”

  定势效应，成见像一座大山，蒙蔽姜雪芝的双眼，让她看不到山外风景。

  ‘她怎么知道的？’刘称欣不胜其扰，打了个响指，道：“我知道了，你是嫉妒，因为没人要你，没人给你买东西，所以你看我不舒服，我说对了是不是。”

  这话说的太狠了，狠在说对了一半，她男朋友总忙于工作不回家，新年礼物？她好些年没收过了。

  姜雪芝光洁的额头迸出几根青筋，邪火几欲烧出眼眶，深吸口气，干笑道：“呵呵，你说你自己呢吧。”

  讨厌的小鬼，等开学的，我给你个大大的惊喜。

  ‘笑的好看也没用，小爷完事了，拜拜了您嘞。’刘称欣提着三个礼袋挥手告别：“走了，悦姐再见。”

  苏悦回刘称欣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似乎包含了赚钱的开心和报复后的快感，揉揉眼睛，笑容又变回了职业微笑。

  ‘错觉？’刘称欣晃晃脑袋，离开店铺。

  自始至终，两个女人也没觉得刘称欣是给家人买的礼物，一般像他这么大的男孩，不要东西就不错了，能自己赚钱给家人买礼物的少之又少。

  心动的女孩就不同了，那是他们的动力，别说挨冻发传单，就是想看个男人，他们都得屁颠屁颠的排队安排。

  下到一楼，刘称欣钻进一家音像书店，弟弟想要游戏来着，再买些辅导书和试卷，过完春节不需要继续打工，也该好好学习了。

  回家的路上，刘称欣接到刘母电话，一家人先去商场，他稍后。

  又去了趟楼下小卖店，把身上的钱花的一分不剩。

  最后拨通家里座机。

  “电话没人接，说明没人在家，我实在是太厉害了，算无遗策，时间把控精准，哈哈。”

  确定家里没有人，刘称欣才得意洋洋的回家，把几样礼品藏进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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