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春兰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说的是，前院的季管事。”

  程芷沅一时间没想起季管事是谁，倒是她身后的青青惊叫起来：“季管事？他不是去年都六十了吗？”

  听青青一说，程芷沅瞬间想起一张皮都快耷拉下来的脸，看着面前脸上未施粉黛，却透着一丝清秀的春兰，不由得蹙起了眉。

  春兰紧紧地咬着下唇，她颤抖着声音继续说道：“季管事的大孙子年纪都比奴婢大十岁，可是，他给的彩礼高，我娘为了那二十两银子，就答应把我嫁给他，说要留着那笔钱日后好给大弟二弟娶媳妇。”

  程芷沅很是同情春兰的遭遇，更对她在这样封建社会的环境下长大，居然还能想办法为自己谋条出路，很是佩服。

  于是当场应下了。

  当然，她也留了心眼，从头到尾没有告诉过春兰，邱嬷嬷是太后的人，在这件事上也是她的人！

  后来在李知许来的时候，春兰很快反水，将程妙仪咬了出来。

  程芷沅道：“好了，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放心等我出宫后会给你安排好位置的，至于你父母那边，我会看着办，保证他们管不到你的头上。”

  听到程芷沅的承诺，春兰感激涕零，再次跪下磕头致谢。

  ***

  夜色如墨，一轮圆月高悬天际，银色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入屋内，与摇曳的烛光交相辉映，营造出一种静谧而神秘的氛围。程芷沅端坐在桌旁，她的身影在烛光中显得格外柔和，仿佛带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程芷沅将手中的杯盏轻轻递给王书冉，杯中的茶水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绿意，散发出一缕清香。

  “倒是没想到，今晚出了这么多事，你还会来找我。”

  王书冉接过杯盏，她的神情依旧保持着那份贵女特有的风范。

  她轻抿一口茶水，香气在口腔中散开，却难以抚平她心中的纷乱。

  她缓缓开口道：“心中尚还有许多疑问，想不通，这夜怕是睡不着了。所以才来找你聊聊，望你解惑。”

  程芷沅闻言，轻轻地笑了。

  那笑声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带着几分戏谑与不在意。

  她道：“事已成了定局，剩下些细枝末节的，不重要了。”

  她程芷沅可从来没那么好的性子，给人当免费的先生。

  王书冉看着程芷沅那从容不迫的样子，放下手中茶盏声音提高了几分：“对我来说很重要！”

  程芷沅却只是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与我何干？”

  王书冉此刻总算是明白了为何程妙仪每次和她说话都说不了几句就气得跳脚。

  程芷沅的这种态度，确实让人难以忍受。

  她深呼吸几下，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后，提出了一个想法：“一人一个问题，有些事情我也可以为程大小姐解答，如何？”

  程芷沅闻言，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这个提议倒是有点意思，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二人很快约定，一人问三个问题，若是不想回答的可以不答，但决不能骗人。

  约定好后程芷沅抢先问了第一个：“你们四人商量好对付我，就不怕把柄落在了对方手中，日后就算坐上了那位置也不心安吗？”

  被抢先后王书冉明显眼睛缩了一下，听完程芷沅这么简单的问题，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这样的问题不会太过简单了吗？

  她细细品味着程芷沅的问题，确定其中并无诡计后，才从容回答：“你若还在，我们四人绝无机会，至于那位置若登上的不是自己，不是也对自己有利吗？”

  程芷沅听后微微点头，冲王书冉挑了挑眉梢，示意轮到她发问了。

  王书冉定了定神，含水般的眸子里隐隐有一分警惕。

  她轻启红唇，声音中透着一丝急切：“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程芷沅闻言，那双剪水的双瞳中闪过一丝狡黠，眨巴了一下：“乔歆禾来我，告诉我小心春兰的时候。”

  王书冉诧异道：“那时你就猜到我们还有后手？”

  程芷沅轻轻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王大小姐，这是第二个问题吗？”

  她故意将“第二个问题”几个字说得重了些，提醒王书冉她们之间的约定。

  见程芷沅丝毫不肯吃亏的模样，王书冉抿了抿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挫败感。

  “到你提问了。”

  程芷沅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再次开口道：“春兰曾亲眼目睹王大小姐身边的婢女和铃儿在后院窃窃私语。敢问王大小姐，那铃儿其实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人吧！”

  其实邱嬷嬷早就发现铃儿和王书冉带来的丫鬟鬼鬼祟祟，也将此事告知了程芷沅，之前之所以没说，只是想将乔歆禾彻底拉下水罢了。

  现在问出来，只是想看看这王家到底在宫中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手笔！

  王书冉闻言，轻轻地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脸庞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掩盖住了她眼中的波澜。

  她淡然地回应：“你既已知晓，又何必多此一问？”

  “好奇而已。”

  程芷沅耸了耸肩，脸上依旧挂着那抹看似无害的笑容。

  心中却明镜般清楚，王书冉的这份淡然背后，必定隐藏着更深的布局和力量。

  而且想来，看似乔歆禾一直在搬弄是非拨动大家的情绪，但设局陷害自己真正的幕后之人，便是她了！

  “不觉得浪费机会吗？”王书冉追问。

  程芷沅脸上立刻露出可惜的样子：“那要不我换一个问题？”

  成功见到王书冉的脸上僵掉后，笑道：“既然王大小姐不愿意，那就算了。”

  王书冉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程芷沅玩弄在股掌之间的伶人一般。

  她深深看了眼面前的程芷沅，那柔情似水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探究。

  她真的还是那个曾经被自己轻视的程芷沅吗？

  被雷劈过后，一个人的变化当真能有这么大吗？她不禁在心中暗自揣测着。

  两人就这样在深夜的房中你来我往地交锋着，茶水在杯中微微晃动，气氛紧张而微妙。

  很快王书冉的眉宇间透着一丝凝重，问出了自己的第二个问题：“太后何时知晓的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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