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满心的无奈和甜蜜，沈言殊告别杨光霁，步伐轻快的回了家。

  俞锦平问他：“和安安一起工作感觉怎么样？”

  “非常好。好极了！”

  “她今天叫你什么？”

  “……沈言殊同志。”

  俞锦平打量了儿子两眼，这不对劲啊，要是安安喊他沈言殊同志，他不是该一脸郁卒吗，怎么还笑呢？而且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思绪好像还放空了一秒？

  沈言殊看出了母亲的疑惑，主动解释道：“她就是故意逗我呢，就在刚刚，她跟杨伯伯说话，说的是‘让言殊哥哥帮我’，转头跟我说话，就是沈言殊同志。”

  俞锦平笑起来，“那确实是故意逗你呢。”

  沈言殊笑道：“她能这样逗我，说明她觉察了我的心意。她没有因此而远离我，没有避嫌，说明她对我不反感，甚至是有点好感。对着别人叫我言殊哥哥，就是在对外表明她的态度。我现在觉得，她叫我沈言殊同志也是很好听的。”

  俞锦平打趣他：“是不是只要她笑眼弯弯的看着你，叫你什么你都觉得好听呀？”

  “是的。”

  俞锦平：“……”

  沈言殊又说道：“妈，准备一下，您快要有儿媳妇了。”

  俞锦平说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儿子，你还没跟她表白，她还没答应你，更加没有订婚，现在说这些不是太早了吗？你们俩现在，顶多算是朦胧的暧昧，你首先要做的，是说清楚你的心意，把朦胧的暧昧变成真实的情感，安安同意了，才有后面的事。”

  沈言殊：“……我知道，我有计划。”

  “行吧，你心里有数就好。做事要有分寸，不要让安安觉得为难。一个真正的男人，绝不会咄咄逼人，不会让女士陷入纠结中。”

  “我知道。对了，妈，安安的印刷机研究已经完成了，我今天正好见证了她的成功。还得麻烦您一下，把图纸和论文递到一机部去。”

  俞锦平惊讶道：“这么快？”

  “用我们安安自己的话说，她真的超级厉害。”

  沈惟止一进门，就听见了这句话，他立刻说道：“哟哟哟，这就你们安安了？”

  沈言殊：“……就研究天赋而言，她是人民的安安，国家的安安。”

  沈惟止：“……你干脆说她是世界的安安、宇宙的安安得了。”

  沈言殊：“……也不是不行。”

  沈惟止：“……”

  平生第一次，他无话可说了。

  俞锦平在旁边笑的根本合不拢嘴。

  她在心里再一次感谢老天爷，让儿子身体变好了，要不然，她和儿子只能继续窝在江南小镇的小院里，满心愁绪，连门都出不了，哪能见识到这些好玩的事！

  沈言殊说：“妈，这事就交给您了？”

  “包在我身上！”

  俞锦平就差拍胸脯下保证了。

  沈惟止惊呆了！

  他媳妇性格温婉，说话素来柔声细语，从没有过如此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时候！今天这是怎么了？跟打了鸡血一样？

  他问道：“什么事就包在你身上了？”

  “把安安的印刷机研究成果递到一机部去啊。”

  “这就研究出来了？”

  俞锦平兴奋点头，“嗯嗯嗯。你也觉得快的不可思议吧？言殊说的没错，这孩子就是超级厉害！”

  沈惟止的脑子快速转了起来，他对媳妇和儿子的判断是有把握的。

  有这研究能力，还研究什么印刷机啊，研究军舰战斗机不行吗？从零开始，4个月搞定高速彩色胶印轮转印刷机，按照这个速度，一两年造个军舰没问题吧？再过一两年造个战斗机没问题吧？

  他跟俞锦平和沈言殊说：“晚饭不用等我，我去找老常说点事。”

  话音刚落，他就已经出门了。

  俞锦平追到门口喊：“你吃完饭再去呢？这会人家也要吃饭了！”

  “我去老常那儿吃。”

  “嘿！你这人。”

  沈惟止笑着就走了，儿子一好，媳妇心情也好了，这性格都有点北方人的爽朗劲了，她才来了一天！

  俞锦平回到屋里，继续跟儿子吐槽：“瞧你爸这事做的，去别人家吃饭要提前说的，不然人家毫无准备。”

  沈言殊安慰她：“我爸和常伯伯都是快二十年的老朋友了，相处就跟一家人一样，不是咱们以前理解的那种朋友关系，没事的。”

  俞锦平也只好接受了这个解释，兴致勃勃的跟沈言殊说起明天的打算，她要亲自去一趟一机部。

  ——☆——

  沈惟止到常家的时候，宁安一家确实准备开饭了，他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冲着厨房就喊：“齐大姐，给我加副碗筷。”

  “好嘞。”

  常自力说：“不是我心疼你那碗饭，我就是好奇，你不在家里陪老俞和言殊，怎么跑这儿来了？人家才来了一天！”

  沈惟止说道：“你想什么呢，我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他跟宁安说：“安安，你去一趟你杨叔叔和卢叔叔家，把他俩也叫来，我们商量点事。对了，你去我家吃饭吧，我知道这儿没准备我的饭，我要是吃了，就少一份饭，你去我家吃。你平姨说她今晚要做淮扬菜，她厨艺特别好，你去试试。”

  “好吧。”

  沈惟止又说道：“让你杨叔叔和卢叔叔自己带饭过来，这儿没他们的饭。”

  宁安杠他：“那您怎么不自己带饭过来呢！”

  “我这不是忘了吗！”

  李晓茹笑道：“不用这么折腾，让齐大姐再煮两碗面，拌点肉酱就十分好吃。”

  她跟宁安说：“你直接去你沈叔叔家吃饭吧，我去叫人。叫完人我就留在你卢叔叔家陪你陈姨吃饭，你爸他们要谈事情，不知道谈到什么时候呢，我去和你陈姨聊聊天，省的她一个人闷得慌。”

  “好的。”

  “带点肉酱过去，让你平姨和言殊哥哥尝尝你的手艺。”

  “好哦。”

  李晓茹这个态度，让沈惟止笑开了花。

  之前他跟老常说起安安和言殊的事情，老常告诉他，他们两口子一切以孩子为准。现在老李这个态度，明显是不反对安安和言殊谈对象，再倒推一下，那就说明安安自己是同意的。不然老李不会是这个表现！

  这可真是，太好了！

  同时，他也明白，这是李晓茹对他们工作的配合。

  沈惟止冲李晓茹拱了拱手：“谢谢老李。”

  李晓茹笑道：“应该的。”

  说完，她拿起一双做到一半的千层底布鞋出了门。丈夫和女儿平时在家都喜欢穿这种自制的千层底布鞋，说是舒适、养脚。

  宁安到厨房拿了一小罐肉酱。这是最近新作的一批，大部分都寄给了大哥二哥，还有老家的爷爷奶奶，家里没剩多少。

  她爸妈喜欢吃，但不会要求她常做。迄今为止，她也就过年的时候做了一批，这是第二批。

  她妈说了，一个季度做一次就行了，不要围着锅台转，烟熏火燎的，多累人啊。夏天又闷又热，冬天洗菜冻手，就没有好时候。

  她做肉酱，一切准备工作都是她妈和齐大姐做的，她只管最后的步骤。

  宁安到沈家门口，正碰上刚出门的沈言殊。

  “安安！我正要去找你！”

  “找我干嘛呀？”

  “让你来这边吃饭。我爸不是去你家了吗。”

  “是的，沈叔叔抢了我的饭，把我轰出来了。我是来找平姨告状的。”

  “快进来。让我妈帮你出气。”

  宁安进了门，俞锦平一看见她就笑道：“言殊正要去叫你，你就来了，你俩可真是心有灵犀。快来，我今天做了蟹粉狮子头、钦工肉圆和煮干丝，你来尝尝看。”

  “好，谢谢平姨。这是我做的肉酱，我妈让我拿来给您和言殊哥哥尝尝。”

  “好好好。真乖。”

  俞锦平的喜悦简直无处安放。

  沈言殊比他更甚。

  下班到现在，这么一小会工夫，他都听到两声哥哥了。

  一顿晚饭，沈言殊几乎没怎么吃，专心投喂宁安，盛汤夹菜，殷勤备至。

  俞锦平也没怎么吃，看都看饱了。

  宁安觑了沈言殊一眼，说道：“你自己吃，别给我夹了，太多了。”

  她把自己那碗还没动的钦工肉圆汤推给了他，“我吃不下了。”

  俞锦平劝道：“那你吃一个肉圆尝尝味道，剩下的让你言殊哥哥吃。”

  “好。”

  “味道怎么样？”

  宁安竖了个大拇指，等肉圆咽下去，才说道：“特别好吃。鲜香细嫩。”

  “你喜欢，以后我再给你做。”

  “谢谢平姨。”

  吃完饭，俞锦平拉着宁安聊天。

  她问宁安：“你平时穿的衣服是买的成品还是找裁缝做的？”

  “都有。也有的是我自己做的。”

  “你做研究那么忙，还要做这些事，太辛苦了。这样吧，我正好闲着没事，以后我给你做衣服吧。不然我太无聊了。”

  “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不会不会。我给你量个尺寸。”

  说着话，她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了皮卷尺。

  宁安：“……”

  她站起身，配合着量了尺寸。

  俩人又交流了一点制衣心得，俞锦平随手画了两个样稿给宁安看，宁安也画了两个给她，俩人都想用种类不算丰富的布料在不出格的前提下做出最精致的衣服，这就需要在衣领、褶皱、扣子等细节处下功夫。

  宁安是个中高手，俞锦平也不差。

  沈言殊对这个没研究，只能坐在一边听俩人聊得热闹。

  聚在常家的四个人聊得更热闹。

  齐大姐给他们煮好了面，拌上肉酱，自己快速吃完饭，就出门散步去了。

  首长们聊天，连李同志都出去了，她也不在这儿听着。

  沈惟止一边吃一边夸，先夸宁安做的肉酱好吃，再夸她的研究天分，最后说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安安这么有天赋，应该让她研究点别的。”

  杨光霁秒懂：“先研究军舰。”

  卢延之说：“对对对。一月份那场仗，咱们虽然赢了，但是，装备上的差距太明显了。西贡4艘舰艇，排水量5983吨。咱们6艘舰艇，排水量2530吨。”

  常自力说：“这不光是技术方面的落后。还有别的原因。南方舰队原来有4艘千吨级护卫舰，这些年没有投入，全部失修，无法出海作战。这次战斗，就只有几艘百吨级护卫艇、猎潜艇和扫雷艇，能勉强参战。战斗机航程短，飞到那儿留空时间只有10分钟左右，空中打击和掩护能力也很差。”

  沈惟止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说道：“以前咱们打仗，全靠人，靠战士不怕死的往上冲，这种局面必须改变。现在有了安安这么个天赋绝佳的好苗子，咱们至少得试试，能不能研究出点什么来。”

  常自力说：“你确定安安能行？我们老常家没出过天才。我就算是最厉害的了。”

  沈惟止说：“安安比你强多了。”

  常自力说：“她研究的那个印刷机不是还没确定能行吗？要不咱稍微等等，等她那个研究被核实了再说？”

  杨光霁说：“老常，老沈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有一定把握的。我理解你不想给安安太大压力，但是这事吧，可以听听安安本人的意见。而且前期咱们不会对外说，就是先试一试。”

  卢延之也说道：“对对对，问问安安，万一她感兴趣呢。老常，安安是咱自己孩子，我们三个做叔叔的，跟你的心情是一样的。”

  常自力最终点了点头，说道：“等她回来我问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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