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舟似是被她冷不丁的这句话给问住了，并没有立刻回答。

  闻溪春不免有些后悔，她为何要去问呢？

  世间大多数的关系都是经不起推敲的。

  熙熙攘攘，为利而来。

  相交或相争，不过是为了利益最大化。

  结交自己这样的危险人物，若是不求任何，才是怪事。

  闻溪春已在心中为叶轻舟开脱百遍，可听得那只小熊猫的回答，还是不由错愕。

  只见她道，“你是我喜欢的人。”

  喜欢？

  这是一种对闻溪春来说有些遥远和陌生的情感，她控制有些躁动的心脏，轻声道。

  “为什么喜欢？”

  “一看就喜欢呀！”

  想当年，叶轻舟可是通宵看完《朱厌传》，从自己2000生活费中掏出了100打赏这本书。

  二刷的时候更是段段细品，章章留评，令作者都对她眼熟不已。

  上头的叶轻舟甚至一口气买了一系列实体书和周边，对于清贫女大来说：钱流向那里，爱就流向哪里。

  叶轻舟觉得自己对朱厌简直就是妥妥的真爱啊！

  她能够考虑到自推是一个沉默内敛的女子而含蓄表达好感，用喜欢来代替爱，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善良体贴的大女主单推人…之一。

  可是闻溪春却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喜欢的是我？”

  六界那么多生命，那么多人，为什么要来喜欢我？

  叶轻舟思考了一息，便道。

  “我喜欢你杀伐果断、恩怨分明，绝不为世俗所规训。

  我喜欢你自强不息、勇敢无畏，绝不要向下的自由。

  我喜欢你“朝闻道，夕死可矣”的精神，永远走在追求大道的路上。

  我喜欢你耐得住寂寞，凭借天赋+努力不断去成功。

  我喜欢你野心勃勃、充满欲望，永远不服输、不愿意吃亏。

  我喜欢你清醒独立、执志不倦，永远都知道自己要什么。”

  闻溪春几乎要克制不住那颗疯狂跳动的心，但她还是忍住了。

  闻溪春，从来都比任何人还能忍。

  “不后悔吗？”

  叶轻舟眨眨眼，“为什么要后悔？”

  “喜欢我，你未来不会后悔吗？”闻溪春艰难地说出这句口，她极力不让自己做出任何停顿，不流露出任何异样。

  她想听叶轻舟的真话。

  “不知道。”叶轻舟摊手道，“未来的事情要由未来的我回答给未来的你。不过…”

  她猛地贴到闻溪春身边，闻溪春真害怕被她听见心跳的声音。

  鼻前能嗅到从少女身上传来的竹香，耳边能听到那狂跳不止却又静谧得诡异的心跳声。

  紧张的情绪令闻溪春整个人紧绷起来，她几乎要一口气闷着晕过去。

  就在她快要晕过去之前，听到了叶轻舟的答案。

  “我可以替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后悔喜欢你。”

  原来，心脏也可以放烟花。

  “谢谢。”闻溪春用轻微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谢谢你，谢谢你喜欢我。

  谢谢你，谢谢你用别人都不会拿来形容我的词来夸我。

  谢谢你，谢谢你坚定却又坦然地来表达对我真诚的喜欢。

  谢谢你，谢谢你明白我的志向与抱负，读懂我的野心和欲望。

  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的能力与本领，信赖我能得到我想要的。

  谢谢你，谢谢你令我知道我除了剑术和修为之外，还有你值得我执志不倦。

  闻溪春的这些窃喜，注定无人知晓。

  她这个人心里就是有万千思绪纠缠，也绝不会向外吐露半分。

  更何况是这样依赖她人爱意的心思呢？

  她庆幸极了，能听见心声的人是她，而不是叶轻舟。

  她这颗极地寒冰般冷硬的心，在少女的善良和热情下，也要融化出一滴滴水，掉到地上，却因着那漫天的大雪，又变成了一朵朵肉眼微不可查的冰花。

  闻溪春的心思是如此的敏感，聪明的她一直选择克制这种复杂而又高级的感情来避免伤害。

  可是今日，就在叶轻舟用那双杏眸担忧地看向她，用那张吐露过无数知心甜蜜话的嫣红小嘴微微一张，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很想去放纵。

  放纵这种复杂到她可能这辈子也难以形容出来的感情，放纵地去抱一抱眼前的少女。

  她这样想着，也这样去做了。

  闻溪春弯下腰，她们本就挨得极近，稍一前倾，便轻轻地贴着叶轻舟，用这世上最原始的感情表达方式来将这份感情反馈给她。

  叶轻舟不明所以，她近乎本能地伸出手，轻抚闻溪春的背部。

  “我在。”

  她平素最是伶牙俐齿不过，可此刻却笨嘴拙舌，只挤出来这么简短的两个字来。

  见着她因为苦恼而微蹙的黛眉，始终不曾停止轻抚的手，闻溪春笑了。

  闻溪春很少笑，更不提似今日这般笑得如此自然舒展，朝气明媚。

  该怎么形容这个笑呢？

  叶轻舟觉得，应是属于春天的笑意。

  应是虽久经冬日严寒，可当残冰尽退，万事万物皆入生门的笑。

  这般生机勃勃的笑意，真想一直都能见到。

  叶轻舟从来都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她从未羞于过诉说自己的感受和需要。

  于是，她说，“我喜欢看你这样笑。”

  叶轻舟能清楚看到对面那对如黑耀石般的眼中是自己笑着的脸。

  闻溪春的声音虽小，可在这挨得极近的空间中，又是如此的嘹亮。

  “我也喜欢你。”

  这一刻，心上风停雨骤，心内春雷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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