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瓛严肃地说。

  “这...这...订婚伴侣...不可能吧，王是想让我的女儿去做别人的侍妾？哎呀，这该如何是好，我吕家颜面何存啊！”

  吕本掩面，老泪纵横，无法抑制心中的痛苦。

  在古老的世界里，

  即便非世袭贵族，即使是才子之家，对子女的婚嫁也极为讲究。

  虽不必攀高枝，但也需匹配相当。

  然而，

  王的一句话就要他的女儿委身商人，且还是妾室，再想想长女的婚事，差距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吕本坐在椅上，缓缓放下双手，双眼空洞无神。

  “吕兄。”

  蒋瓛尝试安慰他：“毋需多虑，公子前途无可限量，令嫒嫁予他定不会受委屈。”

  “不受委屈？好吧！你若是能坦然接受，那你愿意让你的女儿去做别的商人的侍妾吗？”

  吕本立刻反驳。

  “呃……”

  蒋瓛的嘴角微微抽搐，无言以对。

  他生于平凡，未沾豪门之光，更非权贵世家，膝下子女尚幼，然而，即便是让女儿委身商贾为妾，他也绝不忍心应允。

  思及此，蒋瓛对吕本的处境多了一份理解。

  然而，他缓缓起身，朝大门行了一礼，低声道：“吕兄，话既已出口，又值陛下兴致盎然，你的千金……陛下定是要一睹芳容，只是……”

  他环视四周，压低声音接着说：“如果你真的对此心存不满，觉得我多言了，倒也有个办法！取些灶台的烟灰，轻轻涂抹在二妹的面庞，也许陛下就会改了心意。不过，那样我恐怕免不了要受到陛下一顿严厉的责罚。但我这张多嘴，又能怪得了谁呢。”

  蒋瓛苦笑着摊开双手：“呵，烟灰？你真是幽默至极？这也算是欺君之罪！蒋兄，难道你觉得我吕本活得太过安逸了吗？”

  吕本长叹一口气，挥手示意，低头不语。

  ……

  大殿内。

  吕稚听完父亲的话，挥手一甩，挺胸咬牙道：“不行！爹，朱小郎君确有善举，名声在京都响亮，但我未曾谋面，怎可草率定亲？”

  “稚儿……”

  “爹，你无需多言！小时候我就跟你讲过，我绝不走姐姐的老路，没见过面就嫁人，受人欺凌！姐姐在太子府的处境，前两年我看得清清楚楚！受尽太子妃和自家夫君的气，我绝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困境！”  “你这傻丫头，你以为这事由得爹来做主吗？如果爹有选择，就算带着全家逃亡，也不会让你嫁给那个爱惹麻烦的小商人。”

  吕本满脸忧郁，轻拍着手背。

  “那也不成！”吕稚坚决地说，“爹，我知道你为此事困扰，反正陛下还未见过我，不如我今夜就逃离这里！你进宫告诉陛下我和他人私奔了。我就不信，陛下还会把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子嫁给他的宠臣朱小郎君？”

  “胡闹！”

  吕本扬手做出要打她的样子，“你这顽固丫头，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让你和大姐一同学习女红与妇德，现在说话越来越不知廉耻，私奔……你难道不感到羞愧吗？”

  吕稚闻言，翻了个白眼，无所谓地说：“爹，与所爱之人共闯天涯，何尝不是一件趣事？有何不可言说？一生中能遇到一个甘愿奋不顾身的爱人，已是极大的幸运。”

  “你你你……住口！吕稚，你是在逼我气绝身亡啊，你说的这些……咳咳，都是从何处学来的？”

  吕本气得胡子颤抖。

  “爹，反正我已经表明态度，如果你非要强迫我进宫，像商品一样任人挑选，我宁可毁容终身不嫁，也不愿屈尊于此。”

  哗啦！

  吕稚如同施展魔法般从腰间抽出一把精致短剑……

  剑锋闪耀，魔力涌动！

  吕本正沉浸在冥想之中，突然间，他的眼神中闪烁出惊异之色。

  父女间的对决，无声而紧张。

  时间仿佛静止。

  “好吧。”

  终于，他无奈地重新坐下，挥手示意：“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现在就出发，带上家中所有的星辰银，去寻找你的真爱，安稳地度过一生。”

  “爹，你答应了？”

  吕稚瞪大了眼睛。

  吕本微微点头，不再言语，只是挥手告别。

  吕稚眼眶泛红，收起魔剑，缓缓后退。

  她瞥了一眼两鬓微白的父亲，又看了一眼这个充满回忆的魔法宅邸，缓缓屈膝跪地。

  “爹，你知道女儿的倔强！我不在乎那个朱小郎君的身份，不管他年龄几何，或是未来能否成就一番伟业！我只是……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一次！不愿将一生交由他人操纵，任凭摆布。女儿……现在还不愿步入婚姻，更不会成为别人的侧室。”

  “爹，女儿不孝，今后只能靠姐姐照顾你了。”

  “我不需要家里的星辰银。平日里参加龙马竞技，赢了一些，也有上百两，足以作为旅途的费用。妹妹在蜀地峨眉修炼魔法，我不会去找她，我会先去蜀地峨眉，安顿好一切后，会给你写信报平安。”

  “爹，你要保重身体！”

  ……

  吕稚泪水盈眶，但她的眼神透露出坚定。她重重地向吕本磕了三个头，起身之后，潇洒地抹去额头的泪珠，大步迈向门外。

  然而，

  她还未迈出门槛，吕本淡然又带点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走吧。”

  “你去吧。”

  “走得远远的。”

  “最好让皇上的皇家骑士团永远找不到你，皇上想见的人，就算逃到世界的尽头，骑士团也能找到！你忘了小时候，蒋叔给你讲的那些骑士团追踪的故事了吗？”

  “稚儿，你必须藏好自己！否则，你现在离开京城，一定会被人看见，府中的侍女仆人，他们可能抵挡不住骑士团的搜查！”

  “只等姐姐被贬谪，我被罢免流放，死在途中，你能为我们父女烧些冥币和祭酒，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就心安了。”

  “去吧。”

  吕本侧过身子，抬袖拭去眼角的湿润。

  “……”

  吕稚抬起的脚顿住，身体僵硬。

  她双手紧握成拳，大眼睛慢慢闭上。

  手指松开。

  右脚颤抖着跨过门槛。

  吕本转过身，望着女儿决绝的背影，苦笑道：“唉，果然和二夫人一样倔强，一旦决定了……”

  吕稚走出两步，走到第三步时，缓缓转身。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吕本问。

  吕稚面无表情，整理了一下刘海：“爹，让隔壁的王婆婆……帮我装扮一下吧！”

  “等等，稚儿……就要随蒋叔叔回宫面见陛下。”

  说完...

  在迷离的暮色中，吕稚朝着吕本行了一个深深的魔法礼，随后步入了繁花缭绕的精灵庭院。

  只是。

  刚迈开几步，她的脚步忽然飘忽，险些跌倒在魔法草丛中。她预感到，少女时代的梦境即将在奇幻的宿命中凋零。

  命运，对于这位平凡女巫而言，犹如神秘的符咒，无法轻易篡改。

  “哎。”

  宏大的魔法大厅内，吕本的面庞并无喜悦之色，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紧握的右拳猛地敲击着镶嵌魔法符文的石桌，茶杯瞬间侧翻，溢出的魔力蒸汽弥漫。

  他咬牙切齿地低语：“只恨你父未能成为强大的魔法师，只能屈居人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出身贫贱，曾是流浪法师的狂放野人，傲立于权力的巅峰！”

  “如今，连我女儿也要被那莽汉的命运牵制……”

  话毕，他仿佛瞬间苍老，呆滞地扶正倾斜的茶杯，唤来了忠心的管家。

  一番吩咐后，管家匆忙离开吕府，不久便带着一位背着神秘木箱，面带慈祥的老巫婆返回府中。

  半个魔法时后。

  吕府门前，一辆由巨大独角兽拉的宏伟马车静静停驻。车轼右侧，一支镶着金色符文的黄色三角魔法标记迎风飘扬。

  蒋瓛怀抱着魔法刀，挺拔地站立，环顾四周。

  皇城。

  奉先殿。

  蒋瓛深深鞠躬，双手呈上魔法护腕。

  “有何事禀告？”

  朱元璋低首，左手握着已完成的王室诏书，右手握着朱砂魔笔，淡然问道。

  “陛下，吕家的次女此刻正在殿外等候。”

  蒋瓛回应。

  “嗯。”

  朱元璋恍然，慢慢放下手中的诏书。

  “陛下，你看……”

  “让她进来吧。”

  朱元璋轻轻挥手。

  很快，吕稚便出现在宏伟的大殿中央。朱元璋审视着这位年约二十的女巫，微微点头表示赞赏。她精致的椭圆脸庞，丰满的身躯，灵动的双眸，尤其是那结实的臀部，暗示着旺盛的生命力。

  “你的父亲……是吕本？”

  “正是！”

  “今年你多大了？”

  “十九岁。”

  “已有订婚之人吗？”

  “尚未许配他人。”

  “很好，姑娘，朕打算为你安排一门亲事，你意下如何？”

  “一切遵从陛下安排。”

  “好，既然如此，你回去吧！这两天去见见那位青年，你应该已经猜到他是谁了！现在没有别的礼物赠予你，不过……”

  说着，朱元璋瞥了一眼身旁的侍卫。

  侍卫端着一个木盘，缓缓走向吕稚。吕稚这才注意到木盘里竟放着一枚木质的魔法手镯。

  “吕家的姑娘，朕对你的满意无以言表，这手镯曾属于朕的一位挚友，你妥善保管，就当作朕提前给你的定情信物。你将要嫁给的人，是我的儿子，虽然他在宗正府的册籍中并非正式的王子，但他的地位绝不逊色于任何一位王子。嫁给他，你不会受到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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