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前......

  听说最近有人准备去陈寒的工厂闹事，很多老百姓都觉得这事挺新鲜，于是便成群结队地跟着去看热闹。通常情况下，这个人还没靠近陈寒的工厂大门，多半会被巡逻的士兵给截住。但这次巡城御史们也好奇得很，想亲眼瞧瞧这位疯狂家伙是否有胆量真这么做，结果他们竟然没阻拦，放任那人带着一桶桐油直奔陈寒的工厂而去。

  "不至于吧，真有这样的事儿？"

  "没错，我刚从码头那儿过来，听说这家伙是松江府的人，之前借了钱囤积了一大堆棉布，本想着能大发一笔横财呢。结果遇到了陈寒大人做的那两件事，搞得他现在都要破产了。"

  大家一听，立刻追问："究竟是什么事情啊？我们在京城，对外面的事不太了解。"

  于是那个先前说话的人开始解释："首先，陈大人让大名商会旗下的人跑遍全国各地收购棉花，他一开始就说了，要把棉布价格在九城范围内大幅降低。"

  提到这里，百姓们都乐开了花。

  "如果棉布真的能降到这么便宜，那可太好了。"

  "没错，我们现在只有过年时才舍得买点棉布做新衣服，平常都穿麻布衣，又硬又扎人，要是棉布价格真能降这么多，我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没错没错，这不是件大好事吗？陈大人真是个大善人，那人为什么要找陈大人麻烦呢？"

  "说的就是！"

  先前那人继续解释："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当然是大好事一件。但对于种植棉花、做棉布生意的人来说，这不就成了飞来横祸了吗？"

  听到这番话，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的确如此，那些人也没得罪谁呀，一下子降价那么多，等于他们一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其实，陈大人让棉布价格稍微降一点，还不至于造成灭顶之灾，但他接下来做的事才是真正令那些人生气的原因。"

  "快说，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接着讲："第二件事，咱们陈大人研究出了一项新技术，据说可以大大提高织布的速度，几倍甚至几百倍都有可能。那你们想想看，如果真的能提高这么多倍的速度，织布的时间不是大大缩短了吗？不用投入太多时间和人力，棉布价格还能不上不去吗？"

  "确实如此，如果真是这样，那些卖棉布的商人就惨了。"

  "没错啊，忙活了一整年，到最后落得这般田地，换成是我也会生气。"

  "你说什么呢？你站哪边呢？"

  "我只是发表一下个人看法而已，你觉得他们不可怜吗？"

  "可怜？我看你是被门挤了吧！他们赚钱的时候可没给你分一个铜板，现在生意亏了本，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哪有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照我说呢，陈大人那真是做了件天大的好事，你们知道不？自从棉布价格降下来，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这意味着啥吗？意味着以后冬天里冻死人的事可能会大大减少了，这不是跟救命菩萨差不多吗？

  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点头称是。确实，陈寒虽说是牺牲掉了一部分利益，但却让更多百姓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这可是大大积德行善呐。

  "嘿！咱们也别多说了，赶紧跟着瞧瞧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有那本事去找陈大人拼命。"  一个手里拿着一根挂有  "悬壶济世"  字样的竹竿的老大夫，摸着胡子说："我看那小伙子面色苍白，呼吸不畅，恐怕命不长矣啊！"

  大家一听，都愣住了。

  "莫非他是知道自己快不行了，觉得自己变成这样全是使臣大人的错，所以上门去找陈大人拼命吧？"

  "有可能！"

  "要是真这样的话，我们更应该去看一看，万一陈大人有危险，我们还能搭把手救他！"  这么想着，许多百姓便跟在了那个中年男子的后面。

  那男子来到了目的地后，就像一头狂怒的野兽，提起一桶桐油就冲了过去。此刻，陈寒并不在纺织厂，他正在商务司，正忙活着要把商务司升级成商务部，这可是有大量的工作要做，他还信不过别人，只能亲自出马。但他怎会料到，这个时候竟会有人拎着油桶来找他拼命...

  大明综合工坊门口。

  李少尧正试图安抚这位情绪激动的男主人："如果你真的遇到了困难，说出来，我们能帮忙的一定会帮你的，先把桐油和火镰放下吧。"

  李少尧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整个人显得有些紧张。男主人提着一桶油，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一群百姓，大声喊道："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商人，我得罪谁了我也不知道，今年才刚开始做这行生意，没几天功夫，一辈子攒的钱全赔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你们这些富人、大官哪里懂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赚钱有多不容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都是你们，不让老子活，老子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人群中一位大爷劝解道："年轻人，你可千万别想不开，陈大人可是个大好人啊，你有困难可以直接向朝廷反映，没必要闹出这么一出呀！"

  "没错，现在哪家没点困难，又不止你一家这样，大家都有借债还贷的压力，驴打滚的债务是你自愿借的，怎么能怪到别人头上呢！"

  周围百姓的指责加上门口那么多兵丁阻拦，男主人明白他的目的已经无法实现了。于是，他狠了狠心，心想：既然不能拉着陈寒一起死，那就让我自己在这儿自焚而亡，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陈寒干的那些坏事已经害死人了，也让大家记住，我不是懦夫！

  就在李少尧等人惊愕的目光中，男主人毅然决然地将整桶桐油浇在自己身上，接着用火镰引燃了自己...

  “嘿嘿嘿……告诉你们，把我害死的就是陈寒，就算我下到十八层地狱变成厉鬼，也绝对饶不了他。”

  李少尧他们本想冲进去救人，可是火势猛烈，短短几口气间，那个男人就被大火吞噬，最终活活烧成了一团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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