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华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坐着，点了一杯咖啡，慢悠悠的喝着。他静静的看着窗外，寒潮后树梢只剩下枯枝，太阳暖暖的照在地面上，留下稀疏的影子。这一刻，他既不用考虑工作，也不用考虑孩子。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通过这样一种方式获得片刻的宁静。虽然自己的工作也相对清闲，可能是因为人到中年，越来越喜欢这种闲散的时光。

  如果不是刘梅娉的电话打来，他愿意这样的时间再多一点。也许刘梅娉说的是对的，人在年轻的时候，应该有点奋斗的精神。也许他现在还算年轻，也许是见多了失败与挫折，也许自己已经达成了自己的奋斗目标。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心态确实已经老了。

  刘梅娉说，“上午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去江边走一下？”周华说，“哦，不用了，我想就在这里待一会儿，中午再过去跟大家一起吃午饭。”

  刘梅娉笑着说，“那我过去找你吧，他们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还有一两个问题需要跟你讨教一下。”

  周华答应着好的，然后给她发了定位和路线。没多久，刘梅娉就找过来了，她坐下的时候，笑着说，“本来以为要很久才能讨论结束，因为前期准备比较充分，没想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沟通完了。”

  “嗯嗯，这是谢明贵的功劳，说明他前面的工作做得比较细致到位。”周华说。

  “谢明贵家里出了什么事？耽搁了这么久？”刘梅娉问

  “他父亲因车祸去世了，应该今天上午就要出殡了。”周华说。

  “啊，怎么会这样？”刘梅娉问。

  “人有祸兮旦福，我只知道是车祸，具体没有来得及问。他应该还要几天才能回来，后面收尾的工作还能跟你一起做。”周华说。

  “那我这样算不算抢了他的功劳？”刘梅娉不好意思的说。

  “怎么会？如果没有你，就是我来抢他的功劳。项目涉及的个人奖金只于KPI对应的业绩相关，他前面负责的部分还是他的业绩。”周华笑着说。

  “哦哦，这样还好。”刘梅娉听完稍微放松一点。

  “看起来你不是很在乎业绩，完全没有一点勾心斗角的样子。”周华笑着说。

  “就算我有这样的想法，还是要装一下，总不能表现出来吧？要不然别人会说我不会做人了。这个我还是懂的。”刘梅娉也笑着说，然后问，“既然今天出殡，应该周一就能上班吧？怎么还要好几天。”

  “这是本地农村的习俗，出殡的后三天，还有一些例行的仪式。可能每个地方有些有差异的，按时大体基本差不多。所以，他可能得周二或者周三才能过来上班。本来以为是他带着你走过场的，没想到你能够接受这么多。”周华表现出赞赏。

  “好像我也没有做什么，都是一些基础逻辑的东西。多沟通多了解一下，就能够整理清楚，我觉得并没有什么特别复杂或者有难度的东西。”刘梅娉不以为然的说。

  “我以前一直忘记问了，你是学什么的？怎么会来这里？”周华问。

  “大学跟很多人一样，都是混过来的，学的东西差不多，有数学物理等；至于专业课，感觉基本都忘记了。幸好我后来感觉这样荒废下去不行，去读了管理学硕士。来这里是因为家里有人介绍。他们说福利待遇好，让我不要眼高手低，幸好我有学历，要不然还真的进不来。”刘梅娉解释道。

  “你要是面试这样说，早就挂掉了。”周华笑着说。

  “我知道的，我们现在又不是面试。不过想到我读完硕士，工作用到的能力大部分还是高中毕业时的逻辑能力，感觉自己的这7年时间都浪费了。说句卖乖的话，真是看在福利待遇和亲戚介绍的份上。”  刘梅娉无奈的说。

  “其实你发现没有，真正的科技发明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应用。而许多挣钱的活都不需要太多的技术，而是需要关系和投资。所以，就算你换个工作，也不一定能够碰上更高的技术工作，可能工资待遇还没有那么好。”周华说。

  “你这是在挽留我么？”刘梅娉笑着问。

  “我只是跟你陈述这件事，你看不上的工作，其实很多人都求之不来呢？就像谢明贵，他来到这里，一直都是勤勤恳恳。有很多人，在这里待了两三年之后，就变得会推诿和懒散，而他一直没有变。他也是重点大学招过来的。”  周华说。

  “嗯，是典型的工科男，腼腆，话少。”刘梅娉附和着。

  “他跟我一样，家境不是很好；他以前私下问过我，在这里工作的前景怎么样？因为他觉得这样下去可能看不到未来。我告诉他，我没有办法告诉他未来，因为每个人的发展都不一样。我建议他呆满3年，然后再自己判断，有空也可以去投一下别的简历。我觉得他应该尝试过，但是没有找到更好的机会。”周华接着说。

  “好吧，你说的话我听进去了。那我进来对他有影响么？”刘梅娉问。

  “你跟我们走的不是同的路线，根本没有相互影响。你的学历和起点都比较高。我在这里看到了奋斗的目标，但是你只是起步。”周华说。

  “你这算调侃么？”刘梅娉问。

  “我是真的这么觉得，毕竟你学历更高些。你还愿意去尝试更多机会，但是我应该很难再去尝试什么。谢明贵一样，他以前还要担心买房，现在也不用担心了。”周华说。

  “你是说他有赔偿款么？”刘梅娉问。

  “嗯嗯，我以前问过他，他说可能暂时首付差一点。如果能够有个3、50万的赔偿，估计他家里就支援他买房子了。”周华说。

  “我怎么没有听过你们谈起买房子的事情？”刘梅娉问。

  “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来，这也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吧？”周华笑着说。

  “我怎么老感觉你在嘲讽我还是调侃我？”刘梅娉带着一点生气。

  “我媳妇就是本地人，她弟弟的房子已经买好了。你看起来条件比她还要好点，不用操心房子的事情应该也很正常吧？而且，我认识城市出生的同龄人，大多都不怎么担心房子，而只是担心第二套房子。”周华说。

  “不过你说的也是，我妈对我说，如果我愿意，她是想帮我买个房子，不过我也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买了房子还要考虑装修之类的问题，我嫌麻烦。”刘梅娉说。

  “确实不应该让房子限制了你的未来。”周华附和着，然后看了看时间，说，“差不多十一点半了，我们回去吧，跟同事一起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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