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知道自己在这种事情上比不上文娘，所以每天都是陪着外婆翻翻地，种点菜，要么就是从后门出去，到外面摘点野菜，几乎都是避着人出去，没有碰到过村里的人。

  文娘是个生面孔，每天借着花钱找人给自己家砍柴，或者去村里买些新鲜菜的时候打听一些事，或者观察老宅的人。

  老宅的人脸上长了疹子，除了老太太和王二虎不在意容貌，每天出来干弄活，其他几个都窝在家里不肯出来，找了个游医看了只说是对什么过敏，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即使这样文娘也能听到王二婶在家咒骂的声音，话里话外提起莲花的马上就要成亲了，现在脸成这个样子，若是成亲前好不了，有她好果子吃。

  王莲花也是一直抱怨家里沾了她未来夫家不少的光，还不好好的对待自己，给自己吃错了东西。

  两个人总是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文娘提着菜篮子站在门外不远处，正准备回去，毕竟这样的争吵几乎天天都会听到。

  谁知道迎面碰上了王二虎和老宅的老太太，两个人的话引起了文娘的注意。

  “莲花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之前交代多少次，刘女婿喜欢温柔善良的，好不容易把刘女婿勾到手，也不说多维持一段时间形象，这成亲后不就暴露了吗？”

  “娘放心，回去我和她们娘俩好好说说，这刘女婿是有钱人，咱们好不容易才促成这门亲事，好歹要让莲花怀上孩子才行。”

  两人见前面的文娘，忙止住了话头，几个人对视一笑才走开，文娘走在路上开始分析这几天听到的争吵了和方才王二虎和他娘说的话。

  怕暴露？有什么怕暴露的，不可能单纯是担心王莲花暴露出本来面目，成亲了，就算新婚夫人和婚前的性情有些不同，可是王莲花毕竟身份不比夫家，不至于太过分，那就算显现了，也不会对夫家有多大的伤害，对方也不至于把她撵走，为什么怕暴露。

  还有为什么等到怀孕就好了？难道那个刘女婿根本没有那么喜欢王莲花，但是为了子嗣，也会忍受一二？

  文娘早就很怀疑这桩亲事，毕竟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讲究的还是门当户对。

  刘女婿好歹有不少钱财，找什么女人不好找，非要找个村里的姑娘，还长的并不是特别美，只能算是清秀。

  若是有媒人介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凭借他们自己的家底也不会高攀上刘家，除非这里面有古怪。

  但是现在也只是猜测，一切等安宁回来就知道了。

  文娘回去和碧荷还有外婆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外婆忽然放下手里的汤碗，惊讶的说。

  “怪不得，有一次你舅舅回来给我说，王莲花出息了，攀上了一个富商，那富商很维护王莲花，帮着王莲花出头，还去了你舅舅的铺面，买了好多东西，说让舅舅以后不要再欺负她们母女了。”

  “当时还有别的客人，你舅舅没法说，你舅妈骂了两句，但是王莲花和平常很不一样，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那富商当时还说你舅舅舅妈狠毒，斥责了几句，现在想来确实不对。”

  “王莲花确实爱在人前装乖巧，但是一旦有人欺负她，肯定不能忍，当场就要撕破脸皮和对方骂一场，什么污秽的话都敢说，可是当时你舅妈骂她装腔作势，贱命一条还装大家闺秀，癞蛤蟆贴上花布还以为自己是朵花，可是王莲花当时就哭了，并没有反驳。”

  文娘听后分析道。

  “或许是这个刘富商很喜欢那种单纯善良很弱小的女子，王莲花用了这种假象引诱的他倾心，所以才有了这门亲事。”

  外婆觉得文娘分析的有道理，点点头，看着碧荷说。

  “那就好了，你不知道你二婶和王莲花多在意这门亲事，说十句话，八句都是她们刘女婿多有钱，生意做的多大，对王莲花多好，咱们就戳破她的脸皮，让刘家发现她非良配，断了这门亲。”

  文娘摇摇头，碧荷也明白她的看法，伺候了侯府这么多年，她们都知道要是刘富商真是有能耐的人，多的是他喜欢的女子让他挑，不会有王莲花的事，就算王莲花装的再好，也不过一个妾室通房就能打发，何必大张旗鼓的娶妻。

  这样身份上的悬殊就是最奇怪的事情，这其中应该不止这么简单。

  好在安宁晚上带着安平和王二顺回来了，还带了不少的好消息。

  “我去县上打听到，刘家确实名声不小，是酿酒的，家里下人就几十个，和王莲花能定亲也是有一定的原因。”

  “这刘富商本名刘喜，从前只是个被师傅欺负的学徒，当时有个喜欢的女子叫采莲，是他师傅的外甥女，一直暗中照顾刘喜，可是后来被家里嫁给了一个赌徒，被虐待死了，刘喜一直忘不了这个采莲，一直没娶妻，王莲花，长得和采莲有几分相似，而且装作和那女子一样的善良懵懂的性情，迷惑了刘喜。”

  碧荷当即就明白了为什么王莲花这样不堪的人能攀上刘喜那样的人家。

  “那王家怎么知道这个采莲的事情？”

  安宁从怀里掏出一幅画，摊开放在桌子上。

  “这事和那个员外有关系，就是当初碧荷姑娘的婶娘想把她卖过去的那家，那个员外就和刘喜曾经的师傅有关系，刘喜回到怀县就想着和刘喜攀上关系，可是他以前也和刘喜有仇怨，担心刘喜还记恨就想到了采莲这个人，采莲死了，但是可以找和采莲长得像的，就想到从前王二婶和他描述了碧荷姑娘的长相，当时就找了出来，确实和采莲很像。”

  碧荷的外婆立即就站起来说。

  “碧荷已经被他们算计的卖出去了，还要怎么样。”

  碧荷安抚着自己的外婆坐下，让安宁继续说。

  “所以他们当时打的主意是碧荷姑娘的亲戚，碧荷姑娘长得像采莲，同时一家人，或许也有和采莲有长得像的人，就找到了王莲花，正好她和彩莲有四五分相似，名字里也有莲，就有了下面的安排。”

  “王莲花刻意的在刘喜面前暴露，装作很善良的模样救下一个小孩子，  又被人欺负，被刘喜救下的戏码。”

  文娘看着采莲的画像，问安宁。

  “那个员外郎呢。”

  “钱员外后来这些年进项少，开销大，大不如前，所以惦记上刘喜，想着把他的酿酒方子弄过来，才联合了王二婶和王莲花演的这些戏，刘喜意志还算坚定，能成功，钱员外也出了不少力，王二婶还在钱员外那拿了二十两银子，答应成亲后就偷了酿酒方子给他。”

  文娘没想到安宁才三天就打听到这么多，很满意的点点头。

  “其实能打听到这么多，也是二顺帮忙，他之前潜伏在钱家调查碧荷被卖的事，认识了两个好兄弟，帮着才查出来，这个采莲的画像也是他们偷出来我找人描了一幅。”

  碧荷看着王二顺低着头坐在最后面的椅子上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心里也没那么恨了。

  “二顺，你们查的王金旺呢？”

  王二顺听到自己的名字，猛地站起身，局促的站在那，不知道从哪说起，还是安平先说了才缓解他的尴尬。

  “我们跟着王金旺两天，发现他经常去一个布庄和一个小胡同里，询问了才知道那个布庄后面是一个地下赌场，那个小胡同是一个自己开门做生意的暗娼，王金旺都是常客。”

  王二顺接着说。

  “王金旺不会有那么多的钱，又是赌博又是找女人，所以肯定有问题，我把他周围的人盯了一阵才发现一个可疑的，有一个学子，家里挺有钱，好像开了两家酒楼，不知道有什么把柄在王金旺的手上，他一直给王金旺钱，那童生的测试也是这个学子提前写好了不少文章王金旺就是背诵下来写下来才能考中的。”

  文娘点头示意王二顺继续说。

  “那个，那个，那个被王金旺威胁的那个学子，有龙阳之好。才......”

  文娘点点头，示意他不用说了，先坐下。

  正堂坐了六个人，文娘在暗自思索该如何做，其他人都看着她等她发话。

  “碧荷，去找个解药吃了，露出你本来的面貌，既然王二婶这么在乎这桩婚事，就由你给破坏了，让她知道只会气的吐血。”

  碧荷点头，就转身去取解药了，外婆怎么也没有想到碧荷现在的容貌不是自己的真实模样，当即就震惊不已，跟着要去看看。

  文娘又看着王二顺问。

  “王金旺威胁的那个学子人品如何？”

  王二顺摇摇头，一脸嫌弃还有些憎恶的说。

  “人渣一个，我在打听这个事的时候遇到一个被他撞伤的老爷爷，老爷爷说，那个公子哥把他的孙子给奸污了，然后把他小孙孙扔进了湖里，若不是小孙孙嘴里咬了那个公子的玉佩，谁都不会知道他的死因，官府的人收了他的钱也不管。”

  文娘点点头，让安平和安宁带着王二顺拿着药回去怀县。

  “这种香种有混乱心神的作用，你们让王金旺用了，引诱他当众说出那个学子龙阳之好的事情，其他的就不用管了，自然有那个学子去解决，还有一件事，等会我画一个碧荷的画像，你们带着想办法让刘喜看见，他要是打听，你们不可泄露碧荷在这的消息，混淆过去就行。”

  几个人听明白文娘的话，就简单吃了点东西，换洗了衣服重新出发了。

  其实碧荷和采莲也并不十分相似，只比王莲花好一点，毕竟碧荷美貌又气质卓越，王莲花的容貌差了一些。

  再稍微打扮一下，想和采莲有七八分相似，不难，只要刘喜看见，就算碧荷的性情和采莲不一样，他也会被吸引。

  只要他不在意王莲花，就可以引诱他一点点发现王莲花和钱员外的勾结。

  这样的人还真是好对付，自己就做事不干净，上赶着递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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