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澄到家，最先入目的是玄关处两双男人的鞋子。

  周景宴这段时间经常接小陈阳放学，来的频繁，一双是他的，另一双……

  心里一动，换了鞋快步进去，果不其然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周景宴居左，右边则是另一张熟悉的脸。

  “沈行之……？！”

  下一秒，眼神立刻警惕地盯向周景宴。

  “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差点吓到人。”沈行之见她，抬眸一笑，“然然说很久没见你了，最近很忙吗？”

  赵西澄声音有些紧绷，“还好，你……你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公司的事处理完了，没别的事，干脆就直接过来了。”他挑眉，“还站着干什么？”

  赵西澄笑了笑，小碎步过去，有些紧张地在正中的沙发坐下。

  两个人男人一左一右，她的位置偏向沈行之的方向一大截。

  周景宴脸色微沉，从她进门——准确地说，是从见到沈行之开始，周身的气压就持续低着。

  他小看沈行之了，如今居然敢正面来和他刚。

  “我和小叔聊了一会。”沈行之冲赵西澄摊掌指了指对面，“很愉快。”

  赵西澄顺势把目光确切落在周景宴身上。

  他眉间弧度不轻松，脸色也凝得很。

  “小陈阳呢？”她看到了又似没看到，一张口问的是别的问题。

  周景宴道：“在房间里写作业。”

  赵西澄点头哦了声。

  沈行之笑着插话：“我答应然然说要带他来你这住上几天，看来今晚我要露宿街头了。”

  “沈先生缺房的话，我可以送你一套。”周景宴眸光微凝。

  沈行之没说话，反倒是赵西澄开口：“不用麻烦，我带然然睡我的房间……”顿了下，接上：“你和小陈阳一起睡。”

  因她的前半句，周景宴唇线紧抿，待她后半句话音落下，才稍稍放平了眉头。

  然而心里还是不太痛快。

  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她说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他。

  “我开玩笑的。”沈行之轻笑，“我怎么可能冒然在这住下。”

  如此，赵西澄不再坚持，见天色不早，换了个话题：“你想吃什么？我去煮。”

  周景宴没说话。

  早在他们你来我往对谈时，心里就有个地方灼灼烧起来，说不出的感觉。

  可他偏偏已经答应她不会再做让她不高兴的事，不会再强迫她。

  即使自欺欺人，他也一直清楚沈行之在她心里的地位。

  有人填补上他不在的那三年的空缺。

  “我有点事去处理一下。”周景宴敛了神色，“你们吃。”站起身，临走前和抬眸看他的赵西澄视线相对，顿了一顿，到底还是放柔，“……陈阳的作业要签字，别忘了。”语毕，不再多言，头也不回离了公寓。

  门关上，声响落下，散开好久。

  “西西。”

  赵西澄被这么一唤，蓦地回神收了目光，

  “嗯？”

  沈行之唇边的笑意淡了些，眸光却略略加深。

  似是静了一刹。

  再看去，沈行之的神色分明正常不过，刚刚那些似是错觉。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赵西澄脸色一凝。

  神情像被乌云遮蔽的阴天一样慢慢黯淡下来。

  沈行之将她的情绪看在眼里，安抚道：“别担心，周景要没有对我做什么。”

  赵西澄闭了闭眼，过了许久，再睁开，寂静客厅响起她略带无力的声音。

  “你何必这样？”

  “我说过，我要光明正大地和他竞争一次，我不会急着逼你做出选择。”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周景宴突然联系她，说小陈阳的事办了差不多了，让她去取一下文件。

  周景宴的车车停得不远，走几步就到，他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赵西澄坐进去，他到另一边上车。

  确实麻烦。

  她看了两分钟，把纸塞回去，怅然：“看来只能听律师怎么说……”

  旁边很安静。

  赵西澄瞥了他一眼。

  那张俊俏面庞染了些许薄红，眉眼间酒意丝缕，绵绵勾人。

  他脸上不显什么，眼里隐约透着迷蒙微醺。

  喝得有一点醉，才会流露出这样姿态。

  “你喝酒了？”

  周景宴保持看她的姿势不动，蓦地勾唇，褪了平时的清冷，夜色下倒有几分浅笑如玉的味道。

  他坐直身，脸色是被酒意勾起的淡淡倦意。

  低头拿出根烟点燃，抽了一口。

  烟气从他指间飘起，他侧目问：“想不想尝尝？”

  赵西澄还没说话，他递到嘴边吸了一口，侧身倾就。

  微凉的薄唇覆在唇上，赵西澄被突如其来的吻弄得一怔，抬手要推开他，被渡了一口烟气。

  他的动作轻柔，不带半点欲念，只是简单的触碰。

  很快便放开，坐直回身。

  赵西澄尝了口烟的味道，直皱眉。

  “苦。”

  周景宴笑了下，抽一口，烟从唇端沁出：“确实挺苦。”

  不知是不是夜色太浓，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化不开的愁。

  安静几秒，一阵铃声打破寂静。

  赵西澄拿出手机一看，是沈行之的电话，当即站起身。

  然而才往前走了两步，还没按下接听，周景宴忽然站起，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摁着压在车门上。

  手一松，手机掉在地上，来电一闪一闪。

  记得上一回这样，大约是她刚上大学的时候。

  她系里哪个男生不知死活，给她写了封情书。她乐呵呵拿到他面前献宝一样给他看，那天回他公寓，还没进门，他就烦躁地将她摁在门上亲。

  感应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后来她破了嘴唇，他冷静下来。

  自问许久最后搪塞自己——只是觉得她聒噪，只是不想听她聒噪而已。

  那时候不懂得正视，现在却已经清清楚楚再明白不过自己失控的缘由。

  赵西澄背抵着车门，这个吻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腰上紧揽的手臂，钳制着她手腕的五指，还有他的唇齿，每一样都让人无法呼吸。

  空气全被他攫夺了。

  用力咬了他一口。

  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周景宴埋头在她脖颈，气息灼热。

  “西西。”

  他的嗓音和夜色一样沉，“……我嫉妒得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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