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澄攥紧手机，手心汗湿，还是被他听见了。

  倒不是心虚，而是害怕他突然又发疯。

  “停车。”周景宴眼睛盯着她，话却是对李准说的，声音极冷。

  李准不敢多问，立即停好车走到路边。

  赵西澄的心颤了颤，想去拉车门。

  手刚动了下，又随即放弃了。

  越是挣扎，他越是生气。

  “沈老爷子想把沈行之和你一起送出国，这事你清楚吗？”

  她一愣，沈行之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如果你只是为了远离我，而随便去选一个人，”微凉的语气里裹着淡淡的嘲讽，“值当吗？”

  “什么叫我随便选一个人？”她渐渐有了脾气。

  他晒笑一声，“那你这意思是，他很好？”

  狭小的车厢内，他的气息无孔不入。

  “我想我没必要和你讨论这件事吧。”

  周景宴没有回话，手上捏着一支烟，没有点燃，烟嘴被他揉得变形。

  “我送你出去，你选一个地方。”

  男人冷如寒川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比悲伤更快来临的是错愕。

  “你说什么？”

  “不是想出国？我送你走。”

  他的语气毫无波澜。

  赵西澄仓惶地笑了一声，“你终于觉得我们的关系见不得人了，要把我赶出去？”

  他蹙眉，脸色冷沉，“这不是你想要的？”

  是她想要的，可她要的不是这样被赶出去。

  心脏处像是被人重重拿刀砍了一下，赵西澄脸色发白。

  情绪上涌，鼻端泛起熟悉的涩意，她不肯低头，“是，既然这样你决定好了就联系我。”

  赵西澄转身，刚拉开车门，腰上就缠上一只有力的大手，整个人被拖了过去。

  “又在耍小性子？嗯？”他的语气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嘲弄，听在耳里难受得紧。

  赵西澄被他这样的语气裹得喘不过气来，想推开他，但男人坚硬的臂膀像烙铁一般推不动。

  “你到底想怎么样？”烦躁与羞耻一同涌上来，她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周景宴攫住她的下巴，将她堪堪一握的小脸抬起来，她脸上一瞬闪过失神。“

  “我想怎么样？”他不禁冷笑，“我想让你听话，你那天吃的教训还不够吗？”

  赵西澄漂亮的眼睛睁大，眼眶湿润，“你觉得那是我的错？”

  “不是？”他冷眼睇着她，对她的眼泪无动于衷，“我说过让你离沈溪和沈行之远些，你没听进去？”

  “我离他们远一点？除非我和你们断绝关系，否则你以为我逃得过吗！”

  周景宴将她的脸抬得更高，高高在上的姿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断绝关系？”他脸色瞬间沉下来，眉眼间积满阴沉，压迫得让人心悸。

  两人僵持间，铃声骤然响起，打破冷凝的气氛。

  是周景宴的手机。

  握着她下巴的力道一松，赵西澄迅速转过身，眼泪不受控制掉下来。

  周景宴拿起手机接通，打开车门下去。

  眼泪不过一瞬，她瞬间擦干。

  打开另一边的车门，走到正站在路边吸烟的李准面前。

  “李特助，麻烦您和他说一声，我先走了。”

  李准看了一眼另一边正在打电话的男人，自觉这事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赵小姐，要不还是您等会亲自和周总说吧。”

  她摇头。

  这边是医院附近，出租很多，她顺手拦了一辆上去。

  窗外男人夜色一样暗沉浓稠的视线的眸光直晃晃压过来。

  她无动于衷地收回视线，吩咐前座的司机，“师傅，走吧。”

  ——

  “周总，赵小姐说她自己先回去了。”

  周景宴没应，静静听着电话里的内容。

  脾气是突然发出来的。

  “如果这点事都需要我赶过去处理，那你们能做什么！”

  周景宴很少会这么明着大发脾气，李准一瞬冷汗都被吓出来了。

  为了避免被波及，李准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周景宴挂断电话，径直上了车。

  “走吧。”

  李准打开驾驶座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渐渐驶入大道，周景宴冷沉的声音在车内响起，“你很热是吗？”

  李准一愣，马上想到自己的外套还在赵小姐身上，两人似乎都忘记这回事了。

  经过这么些天，他也清楚了周景宴和赵小姐之间的关系。

  “周总，我错了。”他答得心虚，实则有点委屈，明明自己是好心的。

  周景宴冷哼一声，“认错倒是及时，明天开始去后台部门待两周，想明白了再回来。”

  公司的后台部门一向是有厉总管理的，一想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头，李准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赶紧说好话求饶，“周总，我真的知道错了。”

  男人眼皮都没掀一眼，“半个月。”

  “周总，我可以解释的……”

  “一个月。”

  李准：“……”

  李准：“好的，我知道了，周总。”

  ……

  沈行之发消息过来说在学校附近的麦当劳等她。

  推开门，店内寥寥几人。

  沈行之坐在角落里，盯着桌面出了神。

  她曾经看过一句话，说一个人总是在瞬间成长起来的。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对于沈行之来说应该也是一样吧。

  他确实和刚认识的时候变得大不一样了。

  “你跑回来，你姐知道吗？”

  沈行之将饮料推到她面前，“现在应该知道了，所以我刚将电话关机了。”

  “你刚从周家回来？”他抬眼问。

  赵西澄点头，“你爸也要计划送你出国？”

  沈行之抬头，先是疑惑接着又是了然，“我姐说的？”

  他嗤笑了一声，“我跟我姐从小关系虽然不错，但是我心里一直清楚她对我还是有防备的。”

  意料之外的答案。

  赵西澄不由怔住。

  “所以你才一直这么……”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从海边相处的那几天她就能看出来沈行之头脑灵活，并不是传言中那般不学无术。

  所以他是在藏拙。

  “如果我不这样做，她可能这么多年一直没办法睡个好觉。”

  “赵西澄，我上次的提议你答应吗？”

  “我们俩在这都是不被欢迎的人，不如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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